林清浅是他的妻,夫妇一体,她受点委屈,权当是报恩。
这只是他最初的想法,可是没想到最后却一发不可收拾。
他已习惯事事以柳云烟为先,处处委屈林清浅。
直至她决心离开,他才幡然醒悟。
可这次,他又做出了同从前一样的选择——舍弃她。
其实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后悔了。
阿浅应也是被彻底伤透了心吧?
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决然的去赴死。
其实,真正该死的应该是他才对!
苏州城最繁华的街市上,樊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楼内宾客满座,觥筹交错,丝竹声不绝于耳。
林清浅一袭素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钗,正倚在二楼栏杆处,垂眸看着账册。她如今是这苏州最大酒楼的幕后东家,虽不常露面,但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这位客官,三楼雅间已满,您……”
小二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一把推开。
林清浅微微蹙眉,抬眼望去——
楼梯口,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大步走来,玄色锦袍衬得他气质冷峻,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像是怕她消失一般。
林清浅手中的账册“啪”地掉在地上。
“……表哥?”
沈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
他的眼眶通红,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林清浅,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林清浅怔住,随即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墨猛地将她拉进怀里,手臂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压抑的哽咽: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林清浅闭上眼,泪水滑落。
她伸手回抱住他,轻声道歉:
“对不起,表哥。”
雅间内,沈墨仍紧紧攥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林清浅无奈地笑了笑,替他斟了杯茶。
“所以,是那封信?”
她轻声问。
沈墨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已经翻皱的信,拍在桌上。
“你倒是聪明,知道老爷子若听闻你的‘死讯’,必定会发疯,甚至可能直接和摄政王翻脸。”
他咬牙道,
“可你知不知道,我得知君墨晗再次为了柳云烟舍弃你,害你殒命后,我就花重金寻杀手买他的命?!幸好老头子告知了我实情,才没酿成大错!”
林清浅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
那是她离开京城前,托韩忠义秘密送到外祖父手中的信。
信中,她坦言自己未死,只是借机脱身,并劝外祖父切莫因她之“死”而与靖王结盟,以免后患无穷。
可她没想到,沈墨会因此颓废至此。
“……表哥,我并非有意瞒你。”
她低声道,“只是越少人知道我的行踪越好。”
沈墨盯着她,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老爷子看不下去了。”
他苦笑,
“我这段日子也实在是混账,总想着替你报仇。他实在忍无可忍,才告诉我你还活着。”
林清浅心头一酸。
她这个兄长,向来云淡风轻,何曾像这般睚眦必报?
她心中触动。
“所以,你便来苏州寻我?”
沈墨冷哼一声:
“知道你还活着,我哪还坐得住?连夜策马南下,三日未眠。”
林清浅眼眶又红了,第一次切实的感觉到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人牵挂她,爱她。
窗外,苏州城的灯火渐次亮起,映在二人的脸上。
沈墨看着她,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