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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换亲后,绝嗣首长又争又抢结局+番外

黄星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婷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田芳云看着床上悠悠转醒的女孩,声音柔和。“醒了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结婚的东西,明天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去谢家。”田芳云就要起身离开。“娘……”林婷婷回过神,一把抓住田芳云,“我不要嫁给谢南予!”田芳云一愣,“啊?为什么?”明明前天见过那谢家的兵哥哥之后,这孩子就嚷嚷着非他不嫁,怎么……“他根本不是个男人,他……”林婷婷胸口剧烈起伏着,尤其想起前世的惨痛教训,气得双眼通红,“他不行。”两个小时前,林婷婷重生了,然后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这会儿醒来,她脑子清醒,也理清了现状。她回到了1977年春,养父母即将被下放,而她还没嫁去谢家的时候。林婷婷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上一世她过的太惨了!“什,什么?”...

主角:陆倾凡林婷婷   更新:2025-06-13 19: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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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倾凡林婷婷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换亲后,绝嗣首长又争又抢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黄星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婷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田芳云看着床上悠悠转醒的女孩,声音柔和。“醒了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结婚的东西,明天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去谢家。”田芳云就要起身离开。“娘……”林婷婷回过神,一把抓住田芳云,“我不要嫁给谢南予!”田芳云一愣,“啊?为什么?”明明前天见过那谢家的兵哥哥之后,这孩子就嚷嚷着非他不嫁,怎么……“他根本不是个男人,他……”林婷婷胸口剧烈起伏着,尤其想起前世的惨痛教训,气得双眼通红,“他不行。”两个小时前,林婷婷重生了,然后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这会儿醒来,她脑子清醒,也理清了现状。她回到了1977年春,养父母即将被下放,而她还没嫁去谢家的时候。林婷婷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上一世她过的太惨了!“什,什么?”...

《七零:换亲后,绝嗣首长又争又抢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婷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田芳云看着床上悠悠转醒的女孩,声音柔和。

“醒了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结婚的东西,明天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去谢家。”

田芳云就要起身离开。

“娘……”林婷婷回过神,一把抓住田芳云,“我不要嫁给谢南予!”

田芳云一愣,“啊?为什么?”

明明前天见过那谢家的兵哥哥之后,这孩子就嚷嚷着非他不嫁,怎么……

“他根本不是个男人,他……”

林婷婷胸口剧烈起伏着,尤其想起前世的惨痛教训,气得双眼通红,“他不行。”

两个小时前,林婷婷重生了,然后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这会儿醒来,她脑子清醒,也理清了现状。

她回到了1977年春,养父母即将被下放,而她还没嫁去谢家的时候。

林婷婷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上一世她过的太惨了!

“什,什么?”田芳云满脸震惊。

这种事,林婷婷怎么会知道?

这是能说的吗?

见田芳云惊愕的样子,林婷婷随便找了个借口,“真的,娘,他那里不行,我听医生说的。”

她前世所有的悲剧,都是嫁去谢家之后发生的。

既然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要再重蹈覆辙。

“可,林振峰和夏青梅马上就要被下放了,不嫁去谢家,你怎么办?”

田芳云把女儿换去闺蜜家,是去享福的,怎么能跟他们下乡吃苦?

当年要不是夏青梅抢走林振峰,嫁过去的就是她。

夏青梅害她嫁嫁给林易那短命鬼,让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让他们帮自己养女儿,便宜他们了。

田芳云焦灼着,试图劝林婷婷,“婷婷,你是不是听错了,他当兵的,身强体壮,不至于……”

“再说,谢家有权有势也不差钱,也许能治好呢?”

“治不好了!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林婷婷咬牙切齿。

但凡谢南予喜欢女人,都不至于她几次脱光都ying不起来。

听说部队很乱,平时见不到女人,对战友下手的不在少数。

谢南予肯定就是其中一员。

林婷婷又想到被换去田芳云身边,从小在乡下被虐着长大的林清越。

她贱命一条,从小被田芳云奴役,虐打,各种折磨。

就应该嫁给乡下的泥腿子,一辈子别想翻身。

她凭什么嫁给城里的陆知青?

被发现不能生育,婆家不但不怪她,还对她宠爱有加?

陆家更是在六七年后,成为了源城首富,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自己呢?

明明谢南予不行,谢家人只会怪她不下蛋,对她指指点点,阴阳怪气。

她从小到大受的气,都没在谢家那几年多。

谢家和谢南予对不起她,让她受尽委屈。

她才会耐不住寂寞,没抵挡住狗男人的诱惑出了轨。

最后被谢家赶出家门,嫁给那狗男人,才知道他喜欢家暴。

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被打死了。

一尸两命!

那深入骨髓的痛,隔了两辈子依然深刻。

谢家是打死她都不嫁了。

“这,这……”田芳云也傻眼了。

若真是这样,她是断不可能把亲生女儿嫁过去的。

谢家条件再好再有钱又如何?

“不嫁,你难道要跟那两人下乡吗?”田芳云生怕女儿对那对夫妻有感情,舍不得他们吃苦,心里急得不行。

“他们是去荒蛮之地改造的,婷婷,你不能去啊。”

林婷婷笑道,“娘,你别急,这件事好办。”

“我本来就不是他们亲生的,怎么可能跟他们去吃苦?”

“他们把我当眼珠子疼,才舍不得让我一起下乡,早提出登报跟我断绝关系了。”

“我之前被谢南予的模样欺骗,又怕直接答应他们,会让他们觉得我没良心。”

林婷婷从小在林家长大,知道林振峰被下放不过是暂时,过不了两年就会回来。

为了以后能继续得到他们的疼爱,林婷婷装深情,说她绝不会跟他们断绝关系。

前世,林振峰夫妇下去一年就回来了。

只是夫妇俩回来后,没跟自己预料的那般东山再起,反而过的不如亲娘。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林婷婷才不打算装了。

她要跟他们断的一干二净,以免被牵连。

“这倒是个法子。”田芳云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皱眉,“可我已经跟谢家说好,明天就让你们去领证。”

谢家有权有势,她可得罪不起。

林婷婷眯起双眼笑道,“你让他娶你女儿,又没说是哪个女儿。”

田芳云蹙眉,“你是说,让林清越嫁过去?”

“哼,那小贱蹄子就该嫁给赖鸿那种游手好闲的家暴懒汉,她哪里配做官太太?”

提起林清越,田芳云眉头紧皱,满脸嫌弃。

她都让赖鸿去林清越房间了,差一点就能得手,偏生那晚上出了变故。

赖鸿喝醉摔伤,还被丢在了自己房门口。

害她因为这事儿,反复被大队长和派出所叫去问话,大队里的人也对她议论纷纷。

想想就生气。

“娘,你别看谢家条件好,就觉得嫁过去能享福。”

“谢家没有好人,谢南予不能人道,父母小姑子清高孤傲,看不起普通人,嫁过去只有受不完的折磨。”

“刚好,先让林清越以为能高人一等,再被现实狠狠打脸。”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我要她万劫不复。”

林婷婷面目狰狞。

想起前世自己受苦,林清越却在陆家享福,她恨不得他们原地结婚。

田芳云被女儿扭曲的面孔吓得僵在原地。

直到林婷婷抱着她手臂撒娇,“娘,等那两人下放,林清越嫁去谢家,女儿就能陪在您身边尽孝了。”

“我听说咱大队今年来了批大学生知青,家庭背景都不错,人还吃苦耐劳,这不比嫁去谢家那吃人的地方好吗?”

没错,这一世,她要嫁给陆倾凡,去陆家做首富太太享清福。

听到女儿说要陪在自己身边尽孝,田芳云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果然,亲生的就是贴心,不像那个白眼狼。

另一边,林清越正在深山老林,看着一丛直径二十公分的大灵芝,双眼发光,直呼发财。

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养母卖了。

她快速把那一大丛灵芝采了装进背篓,又用野菜遮好。

来不及激动,不远处忽而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

林清越心头一紧,担心遇到野兽,急忙背着灵芝下山。

她刚走,一群穿迷彩服的兵哥哥,在落叶伪装下,快速来到她站过的位置。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宝子们好,新书首发,每天凌晨0点准时更新。架空年代,看个快乐,请勿深究哦。


“奇怪,刚明明听到这里有声音。”张建民挠挠头,问身边的战友。

“老谢,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身侧之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浓眉之下,一双凤眸犀利。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断枝和落叶,细细分辨。

忽而走向了旁边一处半腐烂的大树桩,捻起一抹新土,目光深邃。

“老谢,发现什么了?”

谢南予声音低沉,“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张建民大呼,引来一群战友行注目礼。

他急忙捂嘴,小声问,“你意思是,这山里的宝贝被人抢先一步采走了?”

谢南予指了指树桩旁的新土,“没错。”

张建民蹲身一看,还真是。

树桩旁大约半米范围内地面,土是新的。

虽然刻意用落叶遮掩,可瞒不过他们这些经过特殊训练之人的眼睛。

“奇了怪,什么人能知道这山里有宝贝,还提前采了。”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再说,要不是接到紧急任务,他们也根本不会来这深山老林。

“这可怎么办?咱们的任务,还能完成吗?”张建民哭丧着脸。

谢南予没回答他,而是沿着几乎看不出来的轻微足迹,继续往前。

一边思考着,这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什么。

只是,他们注定无功而返。

……

林清越下山,已经是中午。

她没再去上工,而是趁大家还在劳作,快速回家。

进柴房关上门,她小心翼翼把灵芝拿出来,藏在了柴垛里。

一颗心依旧颤抖着,久久不能平息。

这可不是简单的几朵灵芝啊。

是她逃离田芳云,改变命运,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重要助力。

是的,林清越也重生了。

就在三天前,田芳云暗中撺掇赖鸿去她屋里玷污她的时候。

前世她的悲剧就是那天开始的。

虽然被路过避雨的民工大学生知青陆倾凡救了。

可她因此被陆倾凡盯上,被忽悠着嫁给他,任劳任怨了一辈子。

外人眼里,她高攀了陆家,在陆家享福过上了好日子。

只有她知道,自己过的什么猪狗不如的奴隶生活。

田芳云从小奴役、打压、虐待她还不够。

还一度踩着她,扶林婷婷上位,让她在夫家也不得安生。

最后因为撞破陆家的惊天秘密,被丈夫活活打死。

重来一次,她只想做个自私利己的人。

前世的苦,她不想再吃。

那些给她带来苦难的人,她也不想再靠近。

就从吃一顿老母鸡炖蘑菇开始,给自己讨回一点利息吧。

在这吃不饱的年代,乡下家家户户的厨房都是空落落的。

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肉菜。

田芳云的丈夫林易是烈士 ,林清越还没出生就牺牲了。

田芳云每个月能领一小笔抚恤金,日子过的还可以,

田芳云不待见林清越,家里的肉菜白米饭,都是自己吃。

林清越每天能只能吃剩饭剩菜,还吃不饱。

六岁之后,她就开始靠自己,去田地和山里找吃的。

红薯,沙葛,玉米,芋头是她日常果腹的主食,野菜和野果是加餐。

今天在山里采了些蘑菇,林清越便惦记上了家里的老母鸡。

政策不允许个人大规模养殖,每家只能有三只鸡,大家都把鸡当宝贝,留着下蛋。

换了以前,林清越也不敢打老母鸡的主意。

可重生回来,她已经不怕田芳云。

反正不管她做的如何,田芳云也不可能喜欢自己。

她眼里只有亲生女儿林婷婷,那个一出生就被换去自己亲生父母身边,衣食无忧,幸福长大的女孩。

自己对她来说,狗都不如。

前世林清越临死前才知道真相,可惜没来得及去找亲生父母,就被丈夫和他青梅打死。

这一世,她不会再稀里糊涂被这些人压榨。

林清越家在南方,广省源城下辖的一个小镇,隶属增光大队。

大队里几十户人家,住了两个大围龙屋,三个小围龙屋,还有几处零散房屋。

林家住在一处只有十多间屋子的小围龙屋里。

厨房在围龙屋最右边,中午时分,秋风吹来,下工回来的左邻右里,都闻到了一阵肉香。

饥肠辘辘的人们斯哈斯哈口水横流。

他们猜测着,谁家这么奢侈,不是年节,竟舍得杀鸡?

直到林家传来田芳云愤怒的吼,“林清越,你反了天了!竟敢吃了家里的老母鸡?”

“小贱蹄子,你一个赔钱货,也配吃鸡肉?”

田芳云刚从医院回来,还寻思着过几天女儿过来,就把家里的鸡杀了,给女儿补补。

谁知还没到家就闻到了肉香。

来到厨房看到吃的满嘴流油,一脸满足的林清越,以及锅里所剩无几的鸡肉。

田芳云的怒火压都压不住,噌噌噌往外冒。

从柴垛里抓起根手臂粗的松木,就朝林清越身上招呼去。

“我打死你个饿死鬼,老娘自己都舍不得吃,你敢偷偷给我炖了?”

“下贱玩意,赔钱货,讨债鬼,老娘白白把你养这么大,你竟敢偷吃?”

林清越在田芳云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料到她是这反应。

二话不说,把碗一丢就窜出了厨房。

气急败坏的田芳云举着松木追出去,嘴里叫骂着。

“给我站住,贱蹄子,偷吃了我的鸡还敢跑?”

“老娘不打死你!”

“贱人生的贱种,当初就应该把你溺死在粪坑!”

田芳云气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殊不知刚下工回来的邻居们听到这话,一个个都傻了眼。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见人三分笑,温和又勤恳的田芳云吗?

邻居们不由想起两天前早上,因为房门口躺了个赖鸿,田芳云就把林清越关在屋子里打的事儿。

虽说田芳云以林清越做错事为由,解释过去了。

可今天她一口一个赔钱货、贱蹄子,那凶狠劲儿,还是令人侧目。

“赵婶儿,救我……”林清越一溜烟躲在赵婶儿身后。

李婶儿也上前一步,护住林清越,“芳云妹子,你这是做什么?”

“李嫂子,赵嫂子,你们让开,我今天非得打死这贱蹄子。”

“有什么话好好说,这瞧把孩子吓得。”赵婶儿没让,反而往前几步。

“她把家里的老母鸡吃了,那可是我留着下蛋的……”

“她也配吃?”

田芳云说完也缓了过来,正要开始哭喊。

林清越却先哭着开口了。

“娘,我错了,呜呜……”

“今天你生日,我想给你做顿好吃的。”

“我没钱,只能进山里采了蘑菇,把几天没下蛋的老母鸡炖了给你补身子……”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用。”

“想给娘庆生,却没有能拿出手的,这几天天不亮就进山,也没找到好东西,只能杀家里的老母鸡。”

“我,我明天去山里多采点蘑菇,找点野味,卖点钱,再去买只鸡回来……”

“娘,你别生气,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你不开心的。”

林清越躲在赵婶儿身后,瑟瑟发抖的样子,跟前几天被田芳云关在房间里打的时候如出一辙。

现场邻居们都一阵唏嘘。

偷杀老母鸡固然不对,可女儿也是一片孝心不是?

这年头,乡下没什么好东西。

林清越往日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可她钱一毛都不拿,全给田芳云。

田芳云自己吃的膀大腰粗,女儿却瘦骨如柴。

邻居们早就看不下去。

偏生田芳云平日笑脸对人,还总说林清越肠胃不好才吃不胖。

邻居们再心疼林清越也没辙。

如今,林清越为给母亲庆生杀了鸡,田芳云不问青红皂白就拿棍子往死里揍。

邻居们对田芳云的好印象,维持不住了。

一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田芳云没想到这小蹄子这么能说会道。

听着议论声,脸一红一白的。

这还是那个从小被自己虐大,不管怎么打骂都不吭声的林清越吗?

田芳云拉着一张驴脸,再火大,这棍子也打不下去了。

只能抹了一把泪,跟着哭喊。

“死孩子,你有这心意就成了,怎么能随便把鸡给杀了?”

“咱家一共就三只鸡,娘还指望着它多生点鸡蛋给你补身子。”

给她补身子?

林清越嗤笑。

从小到大,鸡是她喂的,鸡屎是她铲的,却鸡蛋星子都没吃过。

家里的鸡蛋不是进了田芳云的肚子,就是被她偷偷给林婷婷了。

真是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

邻居们上了一上午工,又累又饿。

林家厨房的老母鸡炖蘑菇香味四溢,他们都没耐心再搭理田芳云。

纷纷劝她消消气,说孩子也是一片孝心。

更有人调侃,“婶子,这老母鸡炖蘑菇香的我鼻子都要掉了,你再不吃,我怕管不住我的嘴了。”

“就是,妹子,今儿你生日,别辜负孩子的心意。”

“反正鸡都杀了,不吃就浪费了。”

“我家小子要是有清越这孝心,我牙都要笑掉呢。”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田芳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愤愤的转身回屋,看着那被吃了一半的鸡肉,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

可想到马上要把这贱蹄子嫁去谢家了,她现在还真不能打。

否则谢家看到嫁过去的新媳妇一身伤,她这做母亲的解释不通。

于是,她盛了一碗饭,大口吃起来。

那样子,仿佛吃的是林清越的肉一般。

吃饱喝足,才冷眼看林清越,“我知道你对我打你的事不满,但我是你娘,打你是为你好,怕你学坏学歪了。”

“这些年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

“你现在十八了,娘不求别的,就希望你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林清越低垂着眼眸。

田芳云不会还想把自己嫁给赖鸿吧?

那天晚上,赖鸿被田芳云指使,酒后去林清越屋子图谋不轨。

被在外头避雨的大学生知青陆倾凡打了两板砖,已经废了。

虽然没生命危险,但成了彻头彻尾的傻子。

赖鸿的父亲、增光大队的大队长一直在各种排查,想为儿子报仇。

奈何所有证据都证明赖鸿是酒后失足摔的。

让她嫁给一个傻子这种事,田芳云真做得出来。

可林清越没想到,田芳云竟来一句,“还记得你一周前救的老太太吗?”

“娘当初说是娘救的,是保护你,怕老太太醒了要讹人。”

“事实证明,好人有好报,老太太为了报答咱们,打算让她孙子娶你。”

“谢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娘都打听过了,你嫁过去就是军官太太,以后是城里人了。”

林清越惊愕抬头。

什么?

田芳云让她嫁给谢南予?

她没记错的话,这几天就是自己亲生父母要被下放的日子。

前世,为了不让林婷婷跟着下放,田芳云使出浑身解数,挟恩图报,让老太太的孙子娶了林婷婷。

林婷婷跟谢南予火速结婚,成功避开下放,做上了军官太太。

自己嫁过去了,林婷婷怎么办?

明明前两天她去医院,还听林婷婷嚷嚷着非谢南予不嫁。

谢家爷爷是部队老首长,父亲是高官,母亲银行高管。

这放任何一个年代,都是香饽饽。

田芳云一直想着让自己女儿去享福。

又怎么会突然变卦?

难道……田芳云也重生了?

林清越想起前世,林婷婷新婚当天丈夫出任务,大半年后才回来。

那半年,林婷婷在谢家作天作地,把谢家人都得罪了一遍。

好不容易丈夫回来,又看到她欺辱下人,趾高气扬的画面。

因是被逼着娶的,丈夫本就对她不喜,这下更是连圆房都拒绝。

后来耐不住寂寞出了轨,被抓现行,被离婚,没多久,就被渣男打死了。

重来一次,田芳云想让自己替代林婷婷?

不对……

若重生的是田芳云,她对自己不该是这态度。

重生的或许是林婷婷……

这就有意思了。

林婷婷怕是想起她前世的悲惨,想让自己也尝尝,才让田芳云把自己嫁过去的吧?

林清越笑了。

她正愁怎么摆脱田芳云呢,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谢家这么好条件,便是嫁过去做个花瓶,也比嫁给陆倾凡做牛做马,伺候全家,还要帮他养青梅和孩子强几百倍。

不过以林婷婷孤傲自负的性格,便是重活一世,也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只会一味怪罪谢家人。

林清越故作震惊的问,“老太太的孙子是做什么的?他愿意娶我一个泥腿子?”

田芳云一副乡巴佬大惊小怪的表情,“人家是高干世家,最是感恩,我救了老太太的命,让她孙子娶我女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林清越:……脸真大!

“可……”林清越低着头,绞着手指,自卑不已。

“别可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要有婷婷一半大方得体,我犯得着为你的婚事拉着老脸让人家娶你?”

“他们是体面人家,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你好好收拾收拾,明天我带你去见人领证。”


下午,林清越以要去城里买两件像样衣服,为明天的相亲领证做准备为由,去了一趟城里。

增光大队在城郊,离县城不远,走路一小时,牛车只要半小时。

林清越手里捏着田芳云给的十块钱,眼底满是嘲讽。

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从田芳云手里拿到钱。

为了让自己顺利嫁去谢家,田芳云是下了血本。

这年代的衣服虽然不贵,但想要买好的,十块钱根本不够。

只能勉强买套普通的衣服罢了。

但也比林清越身上用田芳云旧衣服改的,满是补丁的破衣服好几百倍。

林清越背着最大的两朵灵芝,去供销社,花了八块钱,买了一套白色的衬衣和深蓝色裤子。

这年代,街上不是黑色灰色就是蓝色,平日很少人穿亮色。

俗话说的:想要俏一身孝。

穿白色会给人清纯动人的感觉。

许是随亲生母亲,林清越天天风吹日晒,皮肤却白嫩水灵,五官更是精致。

这白色衬衣穿她身上,更衬得她肤白貌美,玲珑有致。

买完衣服,她急忙背着灵芝,去县医院附近溜达张望。

她本打算明天一早,去山里采了蘑菇再来,顺便在医院附近的黑市卖蘑菇,一边打听消息。

初春的蘑菇鲜嫩爽滑,营养丰富,城里人最爱这一口。

计划赶不上变化,被田芳云一句要嫁去谢家打乱了。

这会儿,她只盼着能早点遇到当年那位医生,否则她手里的灵芝就错过最佳出手机会了。

前世,她也曾在山里迷路,寻到过这一丛千年灵芝。

只是那时候的她长期被田芳云压榨,总奢望被关注和宠爱。

采了灵芝后,她全交给了田芳云。

田芳云确实激动的夸了她几句,且之后半个月都没打她。

后来才知道,田芳云这么激动,不是因为她乖巧懂事能干。

是那天她刚好在医院,听到几个名医寻找千年灵芝的消息。

她拿着林清越冒死采的灵芝,以林婷婷的名义交给了那医生。

不仅换取了大量钱财,还得到了部队首长的嘉奖。

原来那灵芝,是给那老首长救命用的。

而林婷婷靠着那恩情和嘉奖,即便还没跟谢南予领证,也避开了被下放的危机。

后来更是在谢家以功臣自居,趾高气扬,颐指气使。

甚至连后来谢南予晋升,都觉得是她的功劳。

这一次,林清越不会再傻乎乎把灵芝给田芳云。

况且林婷婷也重生了,这灵芝她必须立刻送去医院才行。

眼看太阳快下山。

林清越心里着急,进了医院大门,想去里面碰碰运气。

不料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医院里头出来,直直撞向林清越。

林清越心里想这事儿,也没看路。

一抬头,吓得脸色苍白,一个踉跄跌坐地上。

完犊子……

她才刚重生没几天,又要嘎了吗?

劲风袭来,林清越本能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前世被丈夫陆倾凡和他青梅苏明雪殴打致死的痛。

隔了两世,疼痛依旧深入骨髓,疼得她浑身僵硬,冷汗连连……

“你没事吧?”一道着急的声音响起,抽回了林清越的思绪。

“同志……”

林清越迷茫的睁开双眼,一个身着军装,身形高大,五官精致的俊朗男子,映入她眼帘。

林清越有一瞬间愣神,还以为是自己见到阎王了。

阎王也穿军装吗?

“同志,你怎么样了?要去医院看看吗?”谢南予一身军装,眉头紧皱着,眼底带着一丝不耐。

他们天不亮就去了山里,兜了一天,什么都没找到。

任务没完成,回来被领导骂都是其次。

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晚一点找到就多很多风险和变数……

男人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林清越才意识到她没被撞。

急忙收拾好表情,摇头,“没事……”

想起来,小腿一阵抽痛,她再次摔了个屁股蹲。

“嘶——”林清越低呼一声,身后的小背篓被打翻,掉出一朵硕大的灵芝。

谢南予想去扶林清越的手,在看到抖落的灵芝时,猛地转了个弯。

扑过去捡起灵芝,激动的抓住了林清越的肩膀,“同志,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谢南予激动归激动,看林清越的眼神却犀利。

这小同志,看着都没成年,干瘦干瘦的,皮肤却白嫩。

就这,她能进那深山采灵芝?

男人的手很大,跟铁钳子似得,落在林清越肩膀上,差点没把她骨头捏断。

她倒吸一口冷气,急忙去抓他,“疼……”

谢南予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急忙收手,小麦色的脸看不出变化,耳朵却是红了一片。

“抱歉,我唐突了。”

林清越前世是见过谢南予的,在林婷婷被离婚的时候。

那时谢南予已经是旅长,马上还要再升。

比现在看起来更成熟稳重,浑身带一股老干部气息。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这俊逸的样子,在一身军装下,帅得没边儿了。

怪不得林婷婷只见一面就吵着非他不嫁。

“咳……”谢南予本就尴尬,见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

林清越回过神,抢过谢南予手里的灵芝,塞回自己的背篓,遮好。

这东西是稀罕货,不能随便拿出来。

谢南予也意识到问题,低声道,“同志,你脚没事吧?”

林清越想说没事,可她一用力,就发现崴到了……

只能扯了扯嘴角,“好像扭到了……”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谢南予急忙起身。

取下林清越的背篓搭在肩膀,又一骨碌抱起林清越就往医院走。

林清越来不及反应,人就一个腾空。

一股子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只有呼呼风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等她回过神,人已经进了医院,手也本能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便是重活一世,被陌生男人这般抱着,林清越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很快到了骨科,谢南予用军人特权给她开绿色通道。

只是,当医生卷起林清越裤腿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

便是从军多年,被训练的皮糙肉厚,浑身伤疤的谢南予,看到林清越那布满伤疤的小腿时,也忍不住眉头紧皱。

林清越面不改色,“医生,我的腿严重吗?”

医生轻叹一声,给她检查完,确定没大碍后,给她消毒上药包起来,交代了几句。

药上完了,林清越能勉强站起来,却走的慢。

谢南予着急问她灵芝的事儿,主动开口,“同志,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清越想起,前世那受伤的首长,好像就是谢南予上司的上司。

再想起他刚刚看到灵芝的激动样子,心里也猜了七七八八,便点头答应。

谁知谢南予一激动,又再次把她给抱了起来……


直到被放在那辆军用吉普车上,林清越脸都是滚烫的。

便是前世结过婚,她也只跟陆倾凡亲近过。

陆倾凡是文秀书生,给人斯文败类的感觉。

不像跟前这男人,身强体壮,身上带着军人特有的血性。

被他抱着,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谢南予照常板着一张脸,走的板正。

泛红的耳垂,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羞赧。

他怎么一激动,就把人抱起来了……

“咳……”谢南予目光落在她的背篓上,转移话题,“同志,你背篓里的东西哪里来的?”

他长得俊逸,但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非常严肃。

尤其穿一身军装,更显威严。

林清越莫名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山里偶然采的。”林清越回答。

谢南予眉头微皱,“哪个山?”

语毕忍不住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孩。

一米六的个儿,身子瘦弱的厉害。

这样的她,当真是那个抢在自己跟前采走了灵芝的人?

林清越不解的看着男人,“重要吗?”

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谢南予改口,“你打算卖给医院?”

这个时候不允许私人交易,但卖给医院或者供销社是可以的。

林清越点头,明媚眼眸看着谢南予,“供销社那边给的价格低,但我缺钱。”

她回答的太过直白,倒把谢南予给弄不会了。

“你想卖多少?”

“这灵芝没有千年也有大几百年,同志你要的话,比供销社高点就行。”

林清越也不是冲着钱去的,但让她不要钱也不可能。

一来容易让谢南予起疑。

二来,前世田芳云跟林婷婷找的是义诊的名医,如今自己遇到的是谢南予。

谁知道那份所谓的恩情还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还是先拿钱实在。

谢南予沉吟片刻,问,“你开个价。”

林清越抬三根手指,咧嘴露出明媚的笑,“三千。”

千年灵芝固然值钱,但属于有价无市。

毕竟政策不允许私人交易。

三千在后世不算什么,在这个万元户都不多的年代已经很多。

供销社最多只能给一千几百。

但对于着急用它下药的谢南予来说,不算贵。

他颔首道,“你家里可还有?三千,我全要了。”

林清越很想说没有了。

但对上男人那鹰隼般的眼眸,眨了眨眼睛,“三千只是这一朵的价格。”

她改变主意了,只给谢南予一朵,一朵已经够用了,另一朵她要留着。

谢南予挑眉,“一朵?”

林清越点头,“对,另一朵大的 我不卖,你要,我可以送你一朵小的。”

林清越一副肉痛的表情,谢南予觉得有些好笑。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

没想到她误会了。

谢南予也不解释,沉着脸从兜里取了三叠大团结递给她,“三千块,你数数。”

这东西贵重,一朵已经很多了,救人完全足够。

“没问题的话,我送你回去。”

林清越数完,心都是欢腾雀跃的。

笑容也真诚了不少,“多谢同志,下次同志需要还可以找我。”

谢南予点头,先拿灵芝送回医院,再出来开车送林清越。

林清越受了伤,也不矫情,何况,这人明天可能就要变成自己丈夫了。

也不知道他明天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沿熟悉又陌生的小道来到增光大队,谢南予眺望一大早翻越过的大山,无声叹了口气。

直到回到部队,跟张建民说起这事儿,谢南予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张建民反应比他还大,“什么?你说那东西是被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抢了的?”

“没天理,那地方便是我们这些硬汉去了都犯怵,女孩子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看错了?”

张建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事实。

谢南予则想起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

女孩卷起裤腿,消瘦小腿上密密麻麻的伤疤,触目惊心。

他不禁想,她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腿上会留下这么多伤疤?

……

林清越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

车只能开到村口。

她拒绝了谢南予的护送,一瘸一拐回到围龙屋,不可避免又被田芳云数落一番。

田芳云已经吃过饭,没给林清越留饭菜。

全程也没关心一句她受伤的脚,只叮嘱她明天收拾好自己,要是敢把婚事搅黄,有她好看。

林清越比谁都希望婚事能成呢,又怎么会搅黄?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林婷婷在自己病房等急了,跑来谢老太太病房门口,不停张望。

娘和林清越怎么还不来?

林清越该不肯替嫁吧?

那怎么行呢?

这辈子,陆倾凡是自己的。

陆家的荣华富贵也是自己的。

林清越一个乡下的泥腿子也配?

让她嫁去谢家都便宜她了。

就谢家那条件,若非前世自己在谢家受尽屈辱,这辈子怎么也轮不到林清越那死丫头嫁。

她还敢逃?

林婷婷努力回想,前世这个时候,林清越跟陆倾凡应该才刚勾搭上。

没那么深厚的感情,又有娘威逼利诱,林清越没理由拒绝。

但没看到林清越嫁给谢南予,林婷婷就不放心。

她一定要改变命运,让林清越也享受一下谢家的无情和凌虐。

林婷婷焦灼的在原地徘徊。

直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她欣喜抬眸,看清来人之后,脸色却猛地一变,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是他?

那个曾经让她梦幻牵绕,以为是一辈子依靠,最后却让她守活寡,沦为笑话的男人。

这是林婷婷重生后第一次见谢南予。

前几日还春心荡漾,一心想嫁他。

如今却只剩满心恐惧和怨恨。

恨他毁了她的人生,恨他给她希望,又无情的毁灭。

可当男人犀利的视线朝她看来,林婷婷又本能别开视线,躲到一边。

前世被抓奸时,男人的冷凝和愤怒历历在目。

她莫名心虚,恐慌,畏惧。

谢南予很快进了谢老太太的病房,并未再给她一个眼神。

五分钟后,一身白衬衣的林清越,绑着两个麻花辫,低着头,跟在田芳云身后姗姗来迟。

“娘、”忐忑的林婷婷忘了称呼,迎上去抱住田芳云的手。

“云姨,你来啦。”

田芳云爱怜的抚摸林婷婷的脑袋,“婷婷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啦。”林婷婷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清越。

见她便是在乡下被田芳云翻来覆去的折磨,皮肤却白皙娇嫩,五官比她这娇养的小姐还精致。

林婷婷嫉妒的面目全非,“恭喜啊清越,云姨对你真好,给你谋了这么好的婚事。”

“听说谢家很不简单呢,以后可要多照拂妹妹啊。”

她就是要把林清越捧上天,等嫁去谢家,林清越才会摔的更狠。


“你常年在乡下可能不知道,谢家是源城数一数二的高干世家。”

“听说在京城都有背景。”

“谢大公子丰神俊朗,能力超群,不过二十三四就做了团长,前途无量。”

“清越以后就是军官太太了,真让人羡慕。”

林清越淡然站在田芳云身后,听林婷婷数着谢家的好,有些怯懦道,“这,这么厉害吗?”

林婷婷眼底闪过不屑,果然是乡下泥腿子,没见过世面。

这就被唬住了。

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恶婆婆和毒小姑能喜欢她才怪。

“要不怎么说你有福气呢?”

“谢家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都是你无法想象的,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林清越揪着衣摆,焦躁道,“我这种身份,真能嫁这么好的人家吗?”

田芳云最是瞧不上林清越这怯懦的样子,没她家婷婷一半端庄得体。

“娘……”林清越抓着田芳云衣袖。

“我听说婷婷妹妹的父母犯了事儿,要被下放,不如,不如我们帮帮婷婷妹妹,让她嫁过去……”

田芳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林清越这小贱蹄子哪里配这么好的人家?

她就该一辈子在泥潭被自己折磨。

偏偏婷婷说谢南予不举,谢家人更是毒如蛇蝎。

便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太便宜林清越了。

“不可能!”林婷婷激动大叫,看林清越的眼神也怒气腾腾。

“林清越,你休想害我!”

林清越一脸无辜,“婷婷妹妹,谢家这么好,我怎么就害你了?”

林婷婷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抢走你的婚事,会害我被爹娘责骂。”

“云姨昨天也说把婚事给我,可这是云姨费了大功夫才争取的,我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听林婷婷狡辩,林清越确定林婷婷也重生了。

前两天还嚷嚷着非谢南予不嫁。

昨天田芳云来了一趟城里,她就改变主意。

不但不嫁了,还要让自己嫁。

她一定觉得,嫁去谢家,自己就会跟她上辈子一样悲惨吧?

“云姨,你快说说清越。”林婷婷对田芳云撒娇。

“爹娘的事儿我们会处理好,让清越安心嫁吧。”

田芳云脸色一沉,虽然很不想把婚事给林清越,可亲生女儿一心促成,她不能掉链子。

一把抓住林清越纤细的手腕,不耐道,“林清越,你都十八了,能不能跟婷婷学学,懂事点?”

“婚事是你说换就能换的?你把婷婷当什么了?”

“跟我进去见人。”

看林清越被田芳云拉进病房,林婷婷眼底满是得意。

开始了,命运的齿轮终于要逆转。

林清越,这辈子谢家的苦就由你吃了。

我林婷婷才是未来的首富太太,哈哈哈……

田芳云和林清越敲门进去的时候,谢老太太正拉着孙子的手交代什么。

见田芳云带人进来,谢老太太急忙打住,对门口笑道。

“芳云来了。”

“老太太,身子可好些了?”田芳云惯会做表面功夫。

她笑着将手里的土鸡蛋放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谢老太太微微点头,“无碍了,医生说,这两天就能出院。”

语毕瞥向门口低垂着眼眸的女孩,“这便是婷婷吧?”

前两日,田芳云来看望自己,孙子谢南予恰好在场。

谢老太太明着表示要好好答谢她的救命之恩。

虽说她一直希望孙子早些成家,却没想到田芳云会提出把干女儿嫁给孙子的要求。

要是亲生女儿也就罢了,谢老太太见过,田芳云救自己的时候,那孩子也在。

孩子乖巧懂事又勤快,还有一张好看的脸,老太太很是喜欢。

可干女儿算怎么回事?

但自己提的报恩,对方开了口,老太太总不好拒绝。

便把决定权交给了孙子。

没想到孙子也是个实诚的,为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便是不甘愿,还是答应了。

提起林婷婷,田芳云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旁边一身军装,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谢南予。

看着这么健壮,还是当兵的,怎么就不行了呢?

便宜林清越那贱蹄子了。

不过想到婷婷说的,谢家是龙潭虎穴狼窝,进去就要掉层皮,田芳云心里又好受了些。

“老太太,那天是我糊涂了,婷婷的父母惹了事,马上要被下放。”

“虽然他们已经跟婷婷断绝关系,可那孩子心善,担心自己拖累你们,提出让清越过来。”

“先前想着我一介贫农,女儿不如婷婷条件好,恐配不上你们家。”

“但如今两家亲事定下,南予结婚报告也打了,只能把清越带来。”

“孩子父亲去的早,没什么胆识,但还算勤快,老太太以后只管使唤她,她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

擅作主张换了定亲的人,田芳云却没一句抱歉。

也半句不提婚事作罢,甚至迫不及待想要谢家磋磨亲生女儿的感觉。

谢老太太蹙眉。

与此同时,谢南予也看向了田芳云身后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

女孩一身白色衬衣,深蓝色裤子,两条麻花辫又粗又长。

这会儿林清越恰好抬头,巴掌大的小脸白嫩水灵,眉清目秀,五官精致。

最是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娇羞和不安,水灵灵的,让人心生怜惜。

是她?

谢南予眼底的不耐和清冷,被惊愕取代。

林清越双眸清澈,直直看向谢南予。

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让谢南予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两下。

也不知想起什么,耳垂泛起淡淡的粉,板着脸别开了视线。

“啊?”谢老太太也愣了一瞬。

田芳云以为谢老太太不喜,解释道,“清越虽然没有婷婷乖巧懂事,又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读过什么书,但还算勤恳,能吃苦耐劳……”

田芳云话没说完,谢老太太欣喜对林清越招手道,“是清越啊?过来……”

“谢奶奶。”林清越乖巧上前,在床前坐下,“您头可还会疼?”

“好孩子,多亏了你,奶奶这几天再没有头疼过,浑身都舒畅了。”谢老太太亲切的拉着林清越的手,笑得满脸褶子。

“是谢奶奶底子好,配合医生的治疗,效果才这么好。”林清越笑容真诚。

“你啊,就别跟奶奶谦虚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医院没少来,头疼的毛病却没好过。”

谢老太太笑容慈祥,“南予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我这老婆子也能跟着享福了,哈哈……”

说罢对谢南予招手,“快过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治好奶奶头疾的小姑娘。”


谢南予惊愕看向林清越,显然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本事。

谢老太太已经七十高寿,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卫生兵。

战乱年代,风里来雨里去的,留下一身病痛。

便是自己懂一点医术,却缓解不了头疼的毛病。

十多年了,她时常只能靠着止痛药入睡。

这一次下乡探亲,也是因为头疾发作才晕倒,被田芳云母女所救。

谢老太太一直觉得是林清越救了自己。

当初在医院醒来,旁边的就是这个瘦弱女孩。

不仅给自己端茶倒水的照顾,还在自己头疼发作的时候,帮自己按摩缓解。

按摩手法看着简单,但谢老太太还真的就不疼了。

她立刻让随行的保姆学了。

这几天每次发作按上一按,就能舒缓一整天。

十多年来,她就没有这么舒畅过。

“清越啊,这是南予,我大孙子。”谢老太太笑道,“是个大头兵,常年在部队居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到我们谢家来?”

谢·大头兵.·南予:您真是我亲奶奶……

“谢奶奶能得起清越,是清越的福气。”林清越又抬眸,含笑的看了谢南予一眼。

诚恳道,“谢同志志向高远,刚正果敢,保家卫国,是我辈的骄傲,值得我们所有人致敬。”

没说一句我愿意,但意思却表达的淋漓尽致。

“好,好,好!”谢老太太越看林清越越觉得满意,止不住连说了三个好。

“我也是军嫂,你母亲亦是,我们深知军人的不易,也更懂军嫂的苦。清越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高的觉悟,奶奶果然没看错你。”

谢老太太高兴极了,立即对谢南予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你领导打电话,趁着结婚报告还没下来,赶紧的把名字改了?”

谢南予是军人,要结婚,先得给部队打结婚报告。

田芳云催的急,谢南予前两天就把自己跟林婷婷的结婚报告提交上去了。

因为他是在出任务过程中接到奶奶住院的消息,临时休假的。

结婚报告打的突然,正常来说不会这么快批下来。

但昨天谢南予立了功,上头对他重点关照,说是今天就加急把结婚报告批下来。

“是,奶奶!”谢南予尴尬得双眼都不敢看林清越,急忙就出去打电话了。

谢老太太这才跟田芳云和林清越解释结婚报告的事儿。

先前是因为得知夏青梅和林振峰马上要被下放,田芳云才急吼吼的想快点解决林婷婷的婚事。

如今人换成林清越,她一点都不急了。

“咱们都是军嫂,明白的。”田芳云干笑着,态度敷衍。

之前讨好谢老太太是因为林婷婷要嫁过去。

为了女儿婚后能过的舒心,她当然要博取老太太的好感。

可如今要嫁的是林清越,她巴不得谢家人狠狠磋磨她呢。

自然不愿再浪费时间讨好。

所以,不等谢南予打完电话回来,田芳云就借口有事,丢下林清越,去林婷婷那儿了。

林婷婷一直在自己病房等田芳云的消息。

见田芳云回来,她激动的拉着她,“娘,怎么样?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前世因为谢南予的身份问题,他们当天并未领证。

但关系定下来了。

第二天父母被下放的时候,林婷婷才能安然无恙。

重来一世,林婷婷怕有变故,迫不及待想要让林清越跟谢家人锁死。

田芳云拍了拍林婷婷的手,“娘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那就好!”林婷婷松了一口气,继而又蹙眉,“只要他们三天后成功领证,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田芳云一愣,“三天?”

“不用这么久,那老太婆说,谢南予立了功,上头对他特殊关照,他结婚报告名字改掉,明天就能批下来。”

林婷婷一愣,“立功?立什么功?”

前世可没有这么一遭。

“我也不晓得,就说立功了。”田芳云依旧有些惋惜,“婷婷,你真要把这么好的婚事让给林清越那小蹄子吗?”

谢南予年轻又帅气,还有本事,前途不可估量。

就算不娶林婷婷,也不能便宜了林清越。

林婷婷认真道,“娘,听我的不会错的。谢家也就看着光鲜,实际上就是吃人的地方。”

“谢南予全身心扑在部队,又不能人道。恶毒母亲和妹妹清高挑剔,谢家规矩又多。”

“不能睡懒觉,不能穿的张扬,说话要谨小慎微,食不言寝不语,各种教条,就差没把女戒女德搬出来。”

“稍微说错话或做的不如那对母女的意,她们就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眼神轻蔑,还动辄说教,仿佛她们多高贵似得。”

“你等着看好了,林清越那种乡巴佬,最多半个月,就会被他们折磨掉层皮。”

田芳云微微蹙眉,“婷婷,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婷婷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免得吓坏母亲。

便安抚田芳云,说是这些天自己去调查打听的。

田芳云的眉头皱的更紧,想说这样的谢家,并没有林婷婷说的不堪。

但看女儿那表情,又打住了,转移话题道,“你跟那边的事儿,可登报了?”

指的是断绝关系的事儿。

林婷婷点头,“昨儿那两人就联系报社了,今儿应该会见报。”

“那就好,那就好。”田芳云松了一口气。

只要女儿跟那家人断了关系,就不用担心被连累了。

今后终于能陪在自己身边,田芳云很是开心。

一边想着女儿来了后,要给准备什么衣服,什么吃食,如何让女儿在自己身边吃好喝好。

另一边,谢南予很快打完电话。

敲门进入病房,一眼就看到一身白衬衣的纤瘦身影,正动作轻柔的给老太太按摩太阳穴。

她侧对着房门,微微躬身,眼眸低垂。

修长纤细的双手落在老太太脸上,白嫩的指尖与枯黄的皱纹对比鲜明。

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仿佛在做什么很神圣的事。

在她的安抚下,老太太已经熟睡,还发出了轻微鼾声。

她身后的窗户敞开,明媚光线射入,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金光。

凉风闯入,晃动着她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更让她看起来生动又明媚。

那一刻,谢南予心头某根弦,也被那漂亮手指拨动了……

也许是自己视线太过灼热,女孩似有所感。

抬眸,长睫扑闪,明媚双眸澄澈又灵动,落在了自己身上。

谢南予喉结滚动,本能想开口。

却见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


五分钟后。

林清越确定谢老太太睡沉了,才起身带着谢南予来到走廊。

两人不是第一次独处,但得知她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后,谢南予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跟她相处。

只能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

声音也冷冰冰的,“你还懂医术?”

林清越点头,“懂一点点。”

他们村里有个赤脚医生,是孤寡老人。

林清越几乎天天进山干活,时常偶遇那老头采药。

一次那老头采药被蛇咬,林清越及时出手救他。

却因为她不懂医学常识,差点害死老头。

老头骂骂咧咧了一顿,之后便开始教她简单的药理。

条件有限,老头教她的只是辨别简单病症,认识药材和用药。

唯一特别的,是独门的推拿按摩手法和针灸。

老头说这是独门秘诀,若非见她小丫头勤奋好学,是绝不会轻易传授。

那天老太太晕倒,她简单把脉,确定是顽疾所致,便先给她用了针,再辅以按摩,才让她苏醒。

但老太太这顽疾不是一两次针灸和按摩能好的。

“为何非要嫁给我?”谢南予开门见山。

可见他对这门婚事,是不满的。

也是,突然被塞一个陌生女人,换谁都会抗拒。

他直接说出来,反而好办。

林清越抬眸,明媚的眼眸不带一丝杂质,“如果我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的,你信吗?”

“在见到你之前,我也并不知晓结婚对象是何人。”

谢南予抿嘴,目光依旧幽深。

“但见到你之后,我觉得你应当也是不想结这个婚的。”林清越笑道。

一个“也”字,让谢南予蹙眉,声音淡漠,“你知道就好。”

话落又补一句,“不管你知不知情,既然我提交了报告,就不会反悔,你放心。”

林清越轻笑,“如果谢同志哪天反悔了也没关系,请随时告诉我。”

“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强人所难的人。”

谢南予的脸色微沉,“我们谢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说完就黑着脸甩袖离去了。

林清越被他突然的怒气弄的莫名其妙。

她摸了摸鼻子。

不知道前世他有没有跟林婷婷说过这话?

离婚的时候,怕是脸都打肿了吧?

怪不得那时候他看起来跟阎王似得……

不过,她记得前世林婷婷离婚的时候,嚷嚷着说谢南予不是男人,不能人道来着……

他刚刚那态度,不会真不行吧?

还有林婷婷重生后,迫不及待要把自己推去谢家的样子,怕是十有八九……

啧……

看起来又高又强健,没想到只是个花架子?

幸好,经历过前世陆倾凡的背叛,林清越早不对婚姻和爱情抱任何期待。

谢南予对自己没有感情没需求更好,他们各取所需,合作共赢。

以后她用谢家势力的时候,也能少点愧疚。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又高又帅的兵哥哥……

“只能看不能用,难怪林婷婷耐不住寂寞……”

林清越正小声嘀咕,耳边忽的传来一道疑惑。

“你说什么?”

林清越吓得抬头,对上谢南予那张小麦色的俊逸脸庞。

“没,没什么。”背后说人被抓包,林清越尴尬的笑,“谢同志还有事儿吗?”

谢南予:你那表情可不像没什么……

“结婚报告明日上午能批下来,下午我去接你,把结婚证领了。”

谢南予说完,又转身快步离开了。

出了医院,林清越没立刻回家。

而是乔装一番,去了旁边的黑市,卖掉三朵小一些的灵芝。

一共赚了六百块钱。

也算高价了。

毕竟不少有钱人想要补身子或用药,都需要用到灵芝。

拿了钱,她在黑市买了一些肉干和棉布,去银行把昨天的三千块钱存进去。

继而去了林婷婷养父母所在的家属院。

田芳云跟林婷婷的养母夏青梅是闺蜜。

大约是心虚,怕偷换孩子的事被发现,田芳云几乎从不带自己去见夏青梅夫妇。

每次都说自己顽皮不方便带出门,一个人偷偷去林家看林婷婷。

林清越只见过亲生父母两次。

其中一次便是田芳云唆使她来给林婷婷送土鸡蛋。

她按照记忆,找到那条街道。

刚进街口,就听到不少街坊邻居在议论林家被下放的事儿。

“林家那两人平时看着和善,没想到竟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装谁不会。”

“听说要下放去蛮荒之地,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怕是要掉层皮。”

“就该这种下场,听说他们以前还出过国,早该带去改造。”

“你小点声。”

“我就要说,让他们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

林清越记忆中,林振峰和夏青梅夫妇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中学老师。

都是高素质人才,平时与人为善,没想到墙倒众人推,他们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她避开人群,拐弯,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母亲夏青梅。

夏青梅四十岁,有一张好看的瓜子脸。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柔顺长发扎成马尾。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只是这几天被下放的事折磨,夜不能寐,操心劳累,她双眼乌青,面色憔悴。

“你是……清越?”

即便上一次见面是五六年前,夏青梅还是一眼就认出林清越。

看着这张跟自己二十年后如出一辙的脸,林清越瞬间红了眼眶。

为何前世就没发现呢?

她跟夏青梅明明那么像……

可她暂时还不能认他们,只能咬着牙,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夏青梅手里。

“我娘让我给您的,请务必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清越说完转身就走。

夏青梅想拉住,但那孩子跑的太快。

她也怕拉拉扯扯被人看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看着她身影渐行渐远。

她关上门,低头看着手里用的布包,双眼通红。

“谁来了?”林振峰戴着银边眼镜,黑色中山装下笔直的腰杆,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压弯了。

“是清越那孩子,芳云的女儿。”

林振峰脸色一沉,“她来做什么?”

夏青梅摇头,打开布包,看清里面的东西就愣住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林振峰眉头紧皱。

夏青梅也迷茫。

但可以肯定,这东西绝不是田芳云让林清越送来的。

因为大半个小时前,田芳云跟林婷婷来过。

只是她们不是来送东西或者道别安抚的,而是……来扎他们心窝子的。


林清越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掉。

她怕自己再跑慢一步,就会忍不住上去抱住那个憔悴的妇人。

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的女儿。

可她不能。

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下放的事,他们已经够操心够劳累。

若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他们的女儿,且从小被田芳云凌辱肆虐,他们又怎么能安心离去?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们添乱。

况且,林振峰夫妇是被人算计陷害的。

谁也不知道周边还有没有那些人的眼线在盯着。

万一把自己搭进去,接下来谁救他们夫妇?

林清越心中早有打算。

所以即便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她也不敢停留,不敢回头。

以前她不懂,为何每次见夏青梅都会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原来血缘的羁绊早就告诉了她真相。

只是她从不敢往这方面想。

夏青梅夫妇太好了,她这种从小被田芳云虐待的孩子,连奢望都觉得亵渎。

从林家离开后,林清越又去买了两套新衣服。

一套红色的波点连衣裙,明天领证的时候穿刚好。

另一套是日常的绿色衬衣和黑色裤子,一套穿在她身上,清爽又朝气。

回家前,林清越还去国营饭店点了一桌子肉菜,吃饱喝足又打包了两个肉包子才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围龙屋里家家户户都点了灯,昏黄的光线,远远看去,萤火虫一般围成一圈。

这本该象征温暖美好的画面,对林清越来说是修罗场。

——每次回家晚了,田芳云都少不了对她一顿打。

但今天林清越回来没有挨打。

平日总对她黑着一张脸的田芳云,笑得跟朵花一样,带着林婷婷在天井边的门楼乘凉。

周围,邻居大妈大婶大姐大伯大叔大哥,正对娇滴滴的林婷婷赞不绝口。

听着邻居夸林婷婷,田芳云只觉得比自己被夸还要骄傲和开心。

脸上的笑一晚上就没落下过。

直到看见一身白衬衣的林清越背着个布袋进来。

田芳云的脸色一沉,“不知道今儿婷婷要过来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清越低着头,唯唯诺诺,“我,谢奶奶头疼,我给她按摩了一下午,错过了下午的牛车。”

“清越姐姐真是贤惠又勤快,还没结婚,就对老太太这般尽心尽力。等嫁过去了,谢家人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一直享受赞美的林婷婷笑容满面,看林清越的眼神带着几分得意。

“真羡慕姐姐,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婚事。”

邻居们一听,都傻眼了。

“清越要结婚了?”

“说的什么人家?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是啊,芳云妹子,你藏得也太深了。”

田芳云最近因为打林清越的事儿,没少被邻居背后指指点点。

听到这话,顿时挺直腰板,“这事儿说起来也是突然,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的。”

田芳云把自己救了富家老太太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来一句,“老太太非要让她孙子娶清越,说是报恩。我还想多留孩子两年呢……”

“孩子遇到好姻缘,做母亲的也不能只顾自己不是?今儿就带孩子去把婚事定下来了。”

说罢,还笑着招呼,“明天孩子领证,我请大家吃酒。”

这谢家给的彩礼可不少呢。

整整六百八十八,三转一响更是少不了,在十里八乡是独一份。

在增光大队,也排的上前三甲。

田芳云算盘打得很响。

婷婷刚过来跟自己一起生活,今后少不了要这些邻居关照一二。

借着吃酒这事儿,让婷婷跟大家打好关系,能省去不少麻烦。

反正这钱也是嫁林清越换的。

否则她才舍不得。

邻居们少不了对着田芳云和林清越一顿夸。

林清越向来话不多,跟大家道了谢就回了厨房。

看着清锅冷灶,林清越就知道这对母女没给自己留饭。

林婷婷倚在厨房门口,“不好意思啊姐姐,我跟云姨在国营饭店吃了饭回来的,你这么晚回来,谢家没留你吃饭吗?”

此话一出,外头顿时都安静了。

大家都竖起耳朵,想听八卦。

“没有。”林清越老实回答。

林婷婷眼底露出了然,故作生气道,“你伺候了老太太一下午,你未来夫家怎么能如此轻待你?”

“都说越是条件好的人家越容易看不起人,姐姐还没嫁过去他们就这么不重视,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

“姐姐,你虽在乡下长大,可也是烈士之后,结了婚一定要有自己的脾气和尊严才行啊,不然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

“今天这事儿,要换了我,是绝不能罢休的。”

林婷婷一副新时代女性的样子,成功赢来了邻居们的赞叹。

都夸她有个性。

说女人要立起来,不然觉得你好欺负了就会使劲欺负你。

还说她虽然比林清越小,却比林清越懂人情世故,知道关心和帮助林清越。

城里的千金见识和气度就是不一样。

林婷婷享受着这些夸赞,眼底越发得意。

林清越却明白,林婷婷哪里是在关心她啊?

她在煽风点火呢。

只要林清越婚后胡搅蛮缠,自命清高,摆出新时代女性的骄傲,就不怕谢家人不收拾她。

她太了解谢家人了,前世她就是这样被排挤和磋磨的。

“妹妹,我还没说完呢。”林清越从布袋拿出两个超大的肉包子。

“因为时间关系,谢同志没留我吃饭,但带我去国营饭店买了两个大肉包子。”

“我舍不得一个人吃,想带回来跟娘一起吃的。”

“没想到你跟娘已经在国营饭店吃过了,那我吃一个,剩下一个留下明天做早饭吧。”

林清越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安静了。

不少人看林清越的表情都带着羡慕。

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皮薄肉厚,简直是人间美味。

大家还以为林清越要嫁的是刻薄无礼瞧不起乡下人的家庭,一开始都有些担心。

如今个个都喜笑颜开,纷纷上前祝福林清越。

林清越照单全收,在林婷婷难以置信又恼怒的目光下,挑衅般的咬了一大口肉包子。

嗯,真香!


“啊——啊——不,不要打我——”

“呜呜,救命……”

半夜,跟田芳云躺在一张床上的林婷婷,又梦见前世挺着孕肚被渣男虐打的画面。

“婷婷,婷婷,你醒醒……”

“别怕,娘在,娘在……”

田芳云被吓醒,心疼的叫醒林婷婷,紧紧抱在怀里。

“娘,娘……”林婷婷醒来,也紧紧抱住田芳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有娘在,没人能欺负你,不怕不怕……”

“娘,我梦到那个混蛋了,他打我,我好疼好疼……”林婷婷哭诉。

“梦都是相反的,我家婷婷这么乖巧懂事,谁敢打你,娘跟他拼命。”田芳云黑着脸低吼。

前世,她也确实去找那渣男拼命了。

只是那时候林婷婷死了,田芳云一个老婆子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没讨到好处,还被推了一把,差点变成残废。

是林清越在尽心尽力的给她养老,伺候她照顾她……

林婷婷抽泣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想起前世,她死死咬着嘴唇,对田芳云道,“娘,我好像梦到前世了。”

“什么?”田芳云还以为女儿是梦没醒。

否则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是真的,娘,前世你让我嫁去谢家,去了才知道谢家简直是个狼窝。”

“女儿守活寡几年不说,还被他们家里嫌弃生不出孩子。”

“我气不过跟谢南予离了婚,又被渣男欺骗,怀着孩子被活活打死了。”

“可林清越那贱蹄子嫁给陆倾凡,却成为了首富太太……”

“凭什么啊?”

“娘,我要嫁给陆倾凡,那一切荣华富贵是我的……”

听完林婷婷的话,田芳云消化了好一会儿。

劝道,“可,陆倾凡看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是个读书人……”

“听说家庭也一般,你去了指不定要吃苦。”

但凡家庭好的,早就给安排工作了,不至于下乡做知青。

“那只是暂时的,娘,陆倾凡他是有大气运和大智慧的人,再过一年多政策会变,改革开放的春风一来,遍地都是钱,他也会扶摇直上,成为人上人。”

林婷婷说起陆倾凡,双眼都在发光。

“他会在返乡后发现商机,赚了第一桶金,把生意越做越大。”

“到时候,你就是首富的丈母娘,只有享不完的福。”

“你看别谢家如今光鲜靓丽,谢南予也有点本事,但他们的前景是远不如陆家的。”

“未来谢南予还会惹上事,做到旅长就不动了,工资也才几百块。”

“陆倾凡一天就能赚几千几万,完全没法比。”

“你根本想象不到未来的陆家有多富贵。”

“可……”田芳云还是觉得这太过浮夸。

不过是梦而已,怎么能当真呢?

而且那陆倾凡就是个书呆子,上工不积极,怕苦怕累,偷奸耍滑。

这样的人,除非遇到什么大事突然蜕变,又或者有高人指点,否则怕是难成大器。

看着女儿那一脸激动的样子,田芳云也不好打击太过。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选女婿自然是要慎重又慎重的。

姑且先观察观察陆倾凡看看,再打听打听他家里的情况。

若有问题,及时发现,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的女儿,值得最好的一切。

母女两人心思各异,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林清越便带着一个肉包子去了村尾的陈老头家。

陈老头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孤寡老人,一个人住着两间屋子。

林清越的推拿按摩和针灸、医术,都是跟陈老头学的。

前世她被陆倾凡忽悠瘸了,错把鱼目当珍珠。

陆倾凡不喜欢陈老头,她就跟陈老头断了联系。

再次听到陈老头的消息,已经是大半年后。

陈老头因为醉酒,失足倒在雪地。

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冰棍,永远的离开了。

林清越偷偷回去给他送终,才知道陈老头留了遗书,把他存了一辈子的两千块,留给了她。

那一夜,林清越抱着遗书哭成了泪人。

可后悔无济于事,陈老头永远回不来了。

他分明才六十出头,他本不会死的。

是她忘恩负义,让他对人生失去期望,他才染上酒瘾……

说来可笑,是那两千块启动资金,让她带陆倾凡和陆家,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实现了财富的逆袭。

重来一次,林清越再也不会犯傻,把田芳云当亲妈,把陈老头当仇人了。

“老头儿……”林清越敲响了陈老头的门,大大咧咧的推门进去。

刚洗完脸的陈老头,看着不请自入的林清越,吹胡子瞪眼,“没大没小,谁让你进来的?”

“看来你是不想吃肉包子,那我走?”林清越手里拿着的油纸微微敞开,露出了里边白白胖胖的大肉包。

陈老头眼前一亮,一个箭步上前,抢过林清越手里的大包子咬了一口。

“人可以走,包子留下。”

昨天的两个包子,为了刺激林婷婷,林清越当场咬了一口就没继续吃。

今儿一早起来加热后,在路上吃完了。

完整的那个留给了陈老头。

此外,她给夏青梅夫妇的肉干也给陈老头买了一份。

昨天藏在布袋里头,被新衣服遮住了。

“喏,干粮,进山的时候带几根,慢慢吃。”

陈老头三两口把包子吃完,还意犹未尽,骂骂咧咧怪林清越买少了,引出他蚜虫又不给他吃个痛快。

见林清越丢来一包肉干,当即警惕看她,“你被夺舍了?”

林清越:谁说他老眼昏花了,这眼睛亮着呢,直击灵魂。

“不要还我!”林清越去抢。

陈老头将肉干藏在身后,还不忘拿出一根在嘴里咬着。

口齿不清的叫着,“我管你是人是鬼,肉到了我老头子手里,就得乖乖进我嘴。”

林清越翻了个白眼,“那你废话这么多。”

“不对……丫头,你哪来的钱买大包子买肉干?”

林清越在田芳云身边的待遇,别人不清楚,但陈老头心里门清。

她身上大大小小细细密密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田芳云不把林清越往死里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她钱?

要说林清越也不是没试过偷偷留钱,或托陈老头帮忙卖草药换钱。

但钱在她是手里不出三天,就会被田芳云用各种方式搜刮走。

这丫头又是个蠢的,连反抗都那么软弱无力,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不仅没能摆脱田芳云的控制,反而一次次重蹈覆辙……

陈老头看着她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来气。

可今日她不仅给自己送来肉包子,还买了肉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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