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
圣上赐婚的圣旨已经下达,同时要求楚云谏必须在明天上午办婚礼。
当晚,京城最好的珠宝楼和锦衣坊灯火一夜未熄。
只为了给柳雨桐定制嫁妆。
全京城最高的观月阁也点了整晚的红灯,街头巷尾都在歌颂他们两人的绝美爱情。
出了楚云谏,他偷偷潜到了我的郡主府,隔着屏风问我:“泇音,明天我就要成亲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看着我,眼底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我咳了两声,从床头翻出一把木制小刀,扔到地上:“贺礼。”
男人先是一顿,在看到那把小刀后猛地踢翻了屏风。
“谢泇音,你疯了?
这是我们……”他没说完,我却笑了。
这是八岁那年,他送我的。
那年塞外上供了几匹汗血宝马,楚云谏知道后兴奋的不得了。
非要拉着我上马,炫耀自己刚学会的骑术。
可他小看了宝马的烈性,才骑了半圈,马儿就发了性,疯狂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是我拉了楚云谏一把,自己掉下马鞍,在马场滚了三四米。
差点被烈马踩踏致死。
那次后我就有了阴影,不敢再靠近马匹半步。
楚云谏也受了惊吓,连续几日守在我的榻前,红着眼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受伤。
还送了我这把木刀,当作凭证。
我抱着双膝,轻声问他:“楚云谏,你还记得昨天在宫道上说得话吗?”
他说,柳雨桐和我不一样。
她会陪他骑马,给他讲故事、唱小曲……可他忘了,我是陪他骑过马的。
也忘了,他曾经爱过我的。
沉默片刻,楚云谏捡起了那把木刀,转身离开。
踏出房门的那刻,他说:“泇音,我是太子,你帮不了我。”
所以,哪怕他的心里放不下我,我也做不了太子妃。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也笑出了眼泪。
十五岁那年的晚风,终于停在了今天。
距离婚礼还有两个时辰。
我换上了阿娘为我做的衣衫,精心打扮去了东宫。
京城到处挂满了红绸,可不到半刻就被人悉数取下。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时辰。
我下了马车,迎着权贵们嘲讽的眼神,昂首挺胸往前走。
楚云谏收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出来拦我。
“泇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今天是我和雨桐的大婚,你别闹了。”
说完,他又靠近我,小声说:“你放心,我昨夜求了父皇,等雨桐嫁进来后就迎你进门。”
“到时候,我再私下和你拜个天地。”
我没理他,径直在宾客席中坐下。
距离婚礼还有半个时辰,楚云谏迎亲回来。
牵着柳雨桐的手在众人簇拥下走进大堂。
一群锦衣卫护着身着宫服的公公闯进了大堂。
宾客们眼神火热,忍不住窃窃私语:“瞧太子殿下多得圣意,十几年的婚约说退就退,现在和新人成亲又圣上又亲自前来恭贺,不愧是圣上亲选的继承人。”
“那可不,为了争太子,历朝历代哪个不是打得头破血流,你再瞧我们的太子,从两岁到现在,圣上何曾改变过心意?
就是可怜了郡主,当了十六年的未来太子妃,现在却只能当一个弃妇。
我要是她,还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悉悉索索的话让楚云谏脸色不停变幻,可看到越来越近的御驾后最终还是凝结成深深的得意。
柳雨桐也勾着嘴角,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彷佛已经预想到自己成为一国之母的场景。
御驾终于停下,全场也陷入了安静。
楚云谏拉着柳雨桐,激动地朝圣上走去。
“父皇,您终于来了。”
“这就是儿臣的太子妃,她叫……闭嘴。”
圣上斜睨了两人一眼,开口打断。
他环视了眼众人,朗声开口:“朕今日前来只为两件事。”
“第一,郡主的太子妃之位,不变。”
楚云谏笑容一凝,连忙开口:“父皇,谢泇音只是个无父无母的郡主,怎么能……第二,谁娶谢家女,谁,就是东宫太子。”
话落,楚云谏手中的红绸猛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