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比赛这天，姜晚临时有事，我一个人去了现场。
在后台调试助听器的时候，旁边女生的头发被拉链卡住，我过去帮了个忙的功夫，助听器就不见了。
我把周围所有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正好这个时候，程昱拿着午餐走进来，我失去理智，一巴掌甩到了程昱的脸上。
“程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把我的助听器藏起来了！”
程昱显然还在状况外，他开口说着什么，突然意识到我听不见，又焦急地给我比划着。
“不是我，书宁。”
他又掏出手机给我打字，但是我实在没有功夫去看，只是回头又翻找起来，程昱也帮我在后台到处寻找。
没有，还是没有。
工作人员已经过来提醒，外边的比赛已经开始。
我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但是额头低落的冷汗还是说明了一切。
程昱拉住我，给我看他手机里的字。
“书宁，你家里有备用的吗，我现在开车回去给你拿。”
我点点头。
他带着我去跟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把我的节目顺序挪到了最后一个，然后跑出了会场。
我蹲在原地，脑子里一片乱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程昱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主持人正报完幕。
我一边戴上助听器一边往台上走，也就没有注意到，程昱此时面色苍白，另一只手上有点点血迹。
我调整好状态，完成了比赛。
但是程昱却不见了踪影。
“男主回来的时候车开的太快出车祸了，还硬撑着来看着女主上台才走的。”
“现在一个人惨兮兮地躺在病床上，手机里还在放刚刚女主的跳舞视频呢。”
“男主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又出了场车祸，好倒霉。”
程昱出车祸了？
我按照弹幕的指引去了隔壁的中心医院。
在病房门口时，我听到医生说话。
“颞骨骨折导致的传导性耳聋，但是你没有及时来医院，已经耽误黄金治疗期了，现在高频音域缺失，先治疗一段时间看看。”
我手握在门把手上，闻言，抿了抿唇。
“书宁，你说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程昱苦笑着，“原来你的世界是这样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低头削着苹果。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小巷子里阻止了一场校园霸凌。
那个时候你不过也才四年级，个头没有那些五六年级的高，他们当时在欺负一个小女孩，你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挡在那个女孩面前。”
“我们认识是在年级的演讲比赛，你在台上自信的模样像在发光，下台后对等待的我说了一句加油。”
“后来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你越来越漂亮，越来越优秀，而我，没有那么多长处，长得也不是班里最好看的，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初中的时候，你就开始收到男生们的情书，尽管我知道，那个时候大家所说的喜欢可能都是幼稚的、开玩笑的，但我还是不安、害怕。”
“我知道你和你的家里人关系不好，所以我就逐渐渗入你的生活，想要在你心里占据更多的分量。”
“可是那也不够，所以我跟颜书宜达成了交易，她设计让你过敏，我送她出国，我以为，生病后的你，就更离不开我了。”
“但是你还是很坚强，你消沉了一阵子之后很快又恢复元气，依旧那么优秀、充满元气，所以，我藏起了你的残疾证明。”
“我享受着和你捆绑在一起的感觉，享受着你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感觉，所以我自欺欺人地忽略了，你有多难受，多痛苦。”
程昱絮絮叨叨地说着。
“男主都承认了，女主你就原谅他吧！”
“是啊，男主现在跟女主一样听力都出问题了，也算是得到惩罚了。”
“男主有什么错，他只是太爱女主了。”
弹幕都附和着程昱。
原谅？
我做不到那么大度，原谅这个毁了我大半个人生的罪魁祸首。
程昱是最了解我原生家庭的人，他知道我受过的偏心的待遇，所以跟我同仇敌忾，对待我家里人态度一直不太亲近。
但是让我彻底对家里失望的原因，是我的耳聋。
高一前的暑假我误食了过敏的花生，身上很快开始起疹子，并且渐渐地开始呼吸不畅。
当时家里只有颜书宜在，我费劲地走到她房门前敲门，但是里边没有任何回应。
失去知觉的前一秒，我看见颜书宜打开了房门。
她恶毒地笑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倒下。
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知我因为严重过敏导致神经性耳聋。
我愤怒的质问颜书宜明明听到了我的求救但为什么不开门。
她只是委屈地说她当时戴着耳机打游戏没有听见。
多拙劣的借口，所有人知道她从来不打任何游戏。
程昱挡在我的面前，把颜书宜一把推到了地上，吼着让她滚。
爸爸妈妈试图安抚我，也被程昱赶走了。
“程昱……程昱……”我哭着喊他的名字，他把我紧紧拥进他的怀里。
“没关系，书宁，我在，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昔日的回忆依旧很清晰。
我放下手里的水果。
“程昱，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他的表情哀伤而后悔，注视着我走出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