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箐努力压制着腿上的痉挛,宽大的袖子盖住了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
身子坐的笔直,随着说的每一个字喉结都一动。
本就肤白,藏青色的衣衫衬的他容貌更加绝艳。
他嘴角微微勾着,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就那么坐在那,仿佛一件苍白脆弱的瓷器却又美的不容侵犯。
他没看任何人,只是压抑着颤抖,自顾自的说着。如此昭告着自己的残缺,也大方表现着对心上人不加修饰的偏爱……
然后煽情结束突兀的把话锋转向裴子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寒鸦聒噪,兄长却比其更胜几分。”
不仅其他人愣住了,李沐也有些发怔,她想的是:好队友,你是真给力啊!这攻击性杠杠的啊……
“裴箐,你!你这个目无尊长不知礼数的废物。”
裴子诺是真怒了,也顾不上自己老爹和继母还在,什么难听骂什么。
“你夫人原本应该是我的妾室,可你偏偏小人行径横插一刀,竟娶一个小门户的庶出女为……”
他话还没说完裴相一听把李家也扯上了,拍桌起身怒呵一声道:“够了!”,气的是脖梗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然后就像是找替罪羊似的,扫视一圈目光锁定在了……李沐身上…
男人与男人争执怪女人,女人之间争执怪身份更低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或者说还有后世其实一直都是如此 ……
裴子诺有一点没有说错,李家门户与裴家比确实是小了不止一点。
李沐脑子还乱着时裴相雷霆之怒就下来了,一指李沐:“新妇不知礼仪尊卑与大伯哥争执……”
后面的话她就听不清了,她仿佛回到了穿来这个世界第一天时。
她流着血,混混沌沌的窝在萧姨娘怀里听屋里一堆人“唱大戏”……
李父一进屋第一个骂的却是生死未卜的自己……
“公爹,儿媳想要明察梅园宴会那日到底是谁迷晕了儿媳,也想知道是谁如此想置我于死地。”
她不跪也不拜,既不惶恐也不怨恨。
只是平静的望向那面容模糊的上位者,说出众人都以为她不敢明说出口的“丑闻”。
李沐现在简直怨气冲天,但也不能满屋巡骂“贱人”只幽幽开口道:
“那般伤天害理的贱人,公爹可不能放任这不良之风滋长啊。”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装的柔弱点,看准位置,想假装脱力的倒在裴箐脚边,却在倒地的前一刻被一双手给扶住了。
裴箐的身子已经忍到生理极限了,此刻瘫腿抖的像筛子一般,本应也开始脱力的手却稳稳的扶住了李沐。
微微俯身,用尽最大气力托住了她,眼眸微眯,笑的温柔。
“丧尽天良之人裴府自然是要严查,对吗,父亲?”直到李沐站定裴箐才稳住呼吸看向了裴相。
“裴府……若是出了些乌合之众,传出去也是…对裴家名声的玷污。”
见裴相不语他便继续说着,其实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身子的虚弱,裴箐痉挛的双腿已经是盖都盖不住了。
可他还是固执的说着直到裴相无力的摆手默认后,才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沐,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般颤抖着开口:
“夫人…我,我……想回房…”
“……好,我们这就走。”
回院的路上李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明明就是吃个饭咋感觉浑身都这么累呢……
李沐虽然身上疲惫,可精神上却还没有从吵架的兴奋中完全剥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