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惊愕的说:“我是你表哥,金六福啊!”
“表哥?”
毕小五冷笑一声,眯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随即,是更多模糊的人影围拢过来,白色的制服晃动着。
强光手电照射他的瞳孔,冰冷的手指按压他的肢体,询问声此起彼伏:“能听到吗?
知道这是哪里吗?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他再次茫然地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砾。
大脑深处,只有一片茫茫的空白,没有过去,没有身份,没有“我”。
那些询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只有一种巨大的、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空荡荡的躯壳——“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医生们交换着眼神,凝重中带着一丝医学上的惊叹。
“颅脑严重损伤,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能活下来,真是医学奇迹。”
李主任的声音低沉,“失忆是预料之中,海马体受损严重。
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
白纸。
他听着这个词,空洞的眼睛倒映着惨白的天花板。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彻底的、令人窒息的荒芜。
身体的剧痛开始苏醒,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从骨髓深处向外扎刺,但他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具陌生躯壳带来的无尽折磨。
漫长的康复期,如同在泥沼中跋涉。
每一次复健,都是对意志和残破身体的酷刑。
他像一个被拙劣拼凑起来的木偶,在物理治疗师和护士的帮助下,重新学习呼吸、吞咽、坐起、站立、迈出的每一步,肌肉都撕裂般的疼痛,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是在玩游戏。
平时,他都沉默得可怕。
除了因剧痛发出的本能闷哼,几乎不说话。
眼神总是空茫地望着窗外,或者盯着自己那双布满疤痕、微微颤抖的手。
护士们叫他“3床”或者“那个可怜的孩子”。
医生在病历上写:无名氏,创伤性失忆症。
偶尔,会有穿着制服的人来询问。
关于车祸,关于毕家村,关于一个叫毕铁柱的男人。
他听着那些陌生的地名和人名,大脑深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死寂一片。
唯一一次波动,是听到“毕铁柱”时,心脏没来由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