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舟不可置信地接过死亡证明,不停地摇头。
“不可能,你是沈以宁找来的演员是不是?
我们的儿子怎么可能死了呢?”
医生顿感无语,指了指胸前的身份牌,“我是医院的科室主任。”
“这里的医护人员都认识我,做不了假。”
“沈女士的孩子于昨日抢救无效死亡,死因是兽药中毒导致多器官衰竭。”
陆远舟的耳边一片寂静,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抢救无效、兽药中毒……这些词语连在一起,狠狠戳进了他心里。
手中的死亡证明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他盯着那行冰冷的“兽药中毒导致多器官衰竭”的字样。
眼前浮现出儿子苍白的小脸。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踉跄着靠在墙上。
记忆中那个总是用崇拜眼神看着他的小男孩,怎么会就这样消失了?
医生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脏,“沈女士抱着孩子来医院时已经晚了,孩子在路上就停止了呼吸。
她哭得几乎昏厥,我们好几个护士都拉不住……”陆远舟的胃部一阵绞痛。
下意识想起那天自己是如何粗暴地将药灌进儿子嘴里,又是如何一脚踢开拼命阻拦的妻子。
当时儿子惊恐的眼神,现在想来竟成了最后的告别。
“爸爸……药好苦……”记忆中孩子微弱的抗议声在他耳边回响,而他是怎么回答的?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都吃不了?”
陆远舟猛地捂住嘴,一股酸水涌上喉咙。
跌跌撞撞冲向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干呕不止,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镜中的男人双眼通红,面色惨白,哪还有半点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翻到沈以宁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不敢按下。
他该说什么?
怎么道歉?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现在一定恨透了他。
可等真的按下拨通键,手机里只传来机械的电子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陆远舟心头,还未等他第二次拨打,蒋悦突然来电。
盯着那个名字,陆远舟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厌恶。
如果不是她一直怂恿,如果不是她总说“兽药比人药更安全”,如果不是她……他没有接蒋悦的电话,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医院,六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猛然看到远处一个高大的父亲将孩子抱上肩头。
这一幕像利箭般射穿陆远舟的心脏。
他想起儿子上个月兴冲冲告诉他学校要开家长会,可他却说,“我要带安安去做美容,没空。”
当时儿子眼中的光彩瞬间暗淡,却还强撑着笑容说“没关系”。
现在想来,那孩子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而他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只狗……和蒋悦。
陆远舟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儿子的小学门口。
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欢笑着涌出校门。
他在人群中下意识寻找那个熟悉的小身影,直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好奇地问他:“叔叔,你在找谁?”
这句话击碎了陆远舟最后的防线。
他蹲下身,在小学门口号啕大哭,引来路人诧异的目光。
但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了,比起失去儿子的痛苦,这些目光算什么?
“我找……我儿子……”他哽咽着说,“可是他再也……不会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