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关键节点,被一个冰冷平静的声音打断——“你的‘鞭策’,我都承受不起。”
他甚至开始习惯性地留意考场窗户的方向,似乎在寻找一个早已不存在的身影。
卷面上最后一道分值最高的实验设计题,他竟破天荒地遗漏了一个重要的背景辐射修正因子。
当刺耳的收卷铃响起时,看着答题纸上那块刺眼的空白区域,陈默茫然地抬起头。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在他瞳孔中炸开一片破碎的光斑,耳鸣嗡嗡作响。
虽凭借扎实底子最终斩获一枚银牌,获得另一所顶尖名校的降分录取资格,但评审会后一位熟识的教授私下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太可惜了,陈默,状态不对啊。
最后那道题你明明可以做得更漂亮的……”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了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大学开学季的T城秋意渐浓,T大物理系宿舍窗外飘着梧桐叶。
崭新的宿舍明亮整洁,陈默却觉得这陌生的空间空旷得令人发冷。
他拒绝了新室友聚餐的邀请,独自坐在书桌前。
抽屉最深处,静静躺着那本几乎被翻烂的星海物理竞赛笔记本。
封面上那道代表着他昔日荣光的闪电Logo,此刻看来更像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我惩罚的意味,再次翻开它。
内页密密麻麻写满了竞赛公式的心得、演算草稿,但在那些数学符号的缝隙间,却顽固地夹着几张被撕下又重新粘回去的纸页——那是些语无伦次、充满逻辑混乱甚至自我辩解的零碎字句:“那天旧天文台的阳光很好……但我说了很蠢的话……报告是……她的……我知道我……”后面大片被深深划掉甚至涂黑的墨迹,如同他此刻混乱堵塞的心绪。
“我想说……我……”墨点晕开,结尾的话永远凝固在了一片模糊的黑暗里。
笔记本的脊背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咯吱”声,像是内部脆弱的装订线正在经历金属疲劳的极限。
一股沉重而冰凉的悔意,混合着早已被时代抛弃的不甘和羞耻,如同被黑洞引力扭曲的潮汐,缓慢地、无可挽回地将他吞噬。
或许某个凌晨被噩梦惊醒的瞬间,他会短暂地“反思”,但那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随即又被更深沉的自我防御机制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