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然然!
她就在前面跑!
她明知道弟弟那么小,腿脚不稳……她跑什么?!
她为什么不停下来?!
她……她就是个灾星!
是她害死了小哲!”
“灾星”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精准地烫在了我的灵魂上!
轰——!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父亲那句嘶吼在颅腔内疯狂震荡、回响,一遍又一遍,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将我仅存的、摇摇欲坠的认知彻底碾得粉碎!
灾星!
是我……害死了弟弟?
巨大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冰冷的桌面,指尖死死抠住边缘,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我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原来如此。
所有的“宠爱”,那些昂贵的衣服,风雨无阻的接送,那件刺眼的明黄雨衣……原来都是赎罪的枷锁!
是困住我这个“灾星”的牢笼!
餐桌对面那副永远空着的碗筷,深夜对照片的凝视……那根本不是爱,那是祭坛!
而他们留着我,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女儿,而是因为我是那场意外唯一的、活生生的祭品!
是他们无处宣泄的痛苦和恨意唯一的靶子!
冰冷的恨意,像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刺穿了每一寸血肉。
它们疯狂滋长,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取代了刚才的眩晕和恶心。
我扶着桌沿,慢慢直起身,镜子碎片里映出自己惨白的脸,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
书桌上,那本摊开的高考数学模拟卷,白色的纸张在台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我伸出手,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抓住那叠厚厚的复习资料。
曾经视若珍宝、承载着唯一逃离希望的纸张,此刻在我手中,脆弱得如同枯叶。
嗤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一页纸狠狠撕成了两半!
然后是下一页,再下一页……动作从最初的狂暴发泄,逐渐变得机械而冰冷。
纸张碎裂的声音连绵不绝,像一场小型的、绝望的葬礼。
雪白的纸片如同被撕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