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我这儿的东西,碎了就是一堆破瓷烂瓦。
值钱的,从来不是物件本身。”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至于这地方拆不拆,与我无关。
但我的店,我说了算。
不搬。”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张经理,转身,“吱呀”一声,关上了那扇古雅的木门。
留下外面一群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街坊,和脸色铁青的张经理。
“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经理恨恨地啐了一口,目光阴鸷地扫视一圈,“都给我听好了!
最后搬迁期限,下个月五号!
到时候还没搬干净的,后果自负!
推土机可不长眼!”
人群在压抑的咒骂和叹息中渐渐散去。
夕阳沉下去,暮色四合,将老祠堂破败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凄清。
我抱着冰冷的半本族谱,独自坐在石阶上。
江临那句“值钱的,从来不是物件本身”和他关门时那淡漠的背影,像两根细小的刺,扎在心上。
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这片即将消失的土地。
那我呢?
我这半本残破的族谱,又算什么?
它甚至连一个完整的“物件”都算不上。
爷爷临终眼里的光,那份沉重的嘱托,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脆弱得像一张一捅就破的纸。
头痛剧烈起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我蜷缩起身体,额头抵在冰冷坚硬的族谱封面上,试图汲取一丝虚幻的慰藉。
黑暗的潮水温柔地涌上来,意识模糊前,只有那“沈氏宗祠”匾额在暮色中的残影,固执地印在视网膜上。
最后通牒的日子,在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中,步步紧逼。
挖掘机巨大的钢铁身影已经开到了巷口,如同蹲伏的巨兽,履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穿着统一制服、戴着安全帽的拆迁队人员开始设置路障,驱赶着最后的滞留者。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王胖子早早地就把我的行李——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旧编织袋,扔在了胡同口肮脏的垃圾桶旁。
那半本族谱被我死死抱在怀里,成了我唯一无法被丢弃的“财产”。
“滚!
再让老子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他叉着腰,唾沫横飞,像驱赶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抱着族谱,像一抹游魂,在面目全非的胡同里漫无目的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