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温热的、饱满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落在我的颈窝里——紧接着又是一颗!
滚烫得像烙铁!
没有声音。
只有压抑到极致、压抑得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的无声崩溃。
像一头迷途的小兽,终于卸下了所有独自奔行的伪装和骄傲,在最信任的同伴面前露出了被恐惧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内里。
我的眼眶也瞬间灼热酸胀!
手臂收得更紧,手掌一遍遍地、无声地抚过他汗水浸透、仍在微微痉挛的脊背。
那些尖锐的肩胛骨形状清晰地硌着我的掌心。
雨水混杂着汗水的咸涩和尘土气味,混合着书籍特有的油墨气味包裹着我们。
我们就这样站立在这狭窄、昏暗、弥漫着尘埃味道的后巷门洞深处,如同两座紧紧依靠、汲取着对方最后一点体温的冰雕。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又像只是急促心跳的几声间隙。
他终于极其轻微地动了动。
那颗沉甸甸的头颅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我濡湿的颈窝里抬了起来。
眼睫毛上依旧沾着沉重的水汽,浓密而湿润地贴在镜片下方。
他胡乱地、有些粗暴地用袖口去抹了一把脸,试图擦去所有崩溃的痕迹。
然后,他做了一个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抬起了右手——那本深蓝色封皮的《星坠的弦外音》还牢牢握在他的手中。
他用修长、此刻仍带着细微痉挛的指尖,异常珍重地拂过封面,擦去刚才可能沾上的一点点雨渍或灰尘。
最后,他将那本象征着另一个冰冷灵魂的诗集,郑重地、带着一种近乎交付祭品般的姿态,缓缓递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目光透过被水汽模糊的镜片,直直地望进我的眼睛里。
那眼神不再有台上那种冰封千里的漠然,也没有了刚才濒死般的脆弱和茫然。
里面仿佛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熔炼,沉淀下所有的狂澜,只剩下一种无比沉静、无比确定、如同海啸过后月光下平滑如镜的海面般的温柔。
嘶哑的声音从他同样被泪水灼烧过的喉咙里发出,微弱却清晰地穿透了后院雨水的滴答声和远处隐隐残余的喧嚣:“林溪……”他念我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温润的海水浸透过。
“……书里相遇的人……”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汲取某种巨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