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旧迹”,我亲自设伏。
那是一座废弃的书院。
朱棣进入书院当日,院中唯有一桌一椅一纸。
纸上写:“当年问道之人,今朝可敢再问?”
朱棣沉默良久,方低声道:“不敢问,不愿问,不该问。”
陆炀站在他身后,忽而开口:“可陛下,臣想问。”
这是陆炀第一次在朝外场合反质圣言。
朱棣不语。
那夜,朱棣独宿应天旧宫。
而我们,在皇宫西南角的地窖中,引爆了那枚真正的“回忆”。
那是顾成霜的父亲南直隶总兵顾仲礼生前录制的一段口供,由宫中乐人用机关记录在“击鼓录音箱”中,仅能播放一次。
鼓声起处,是他战死前的最后言语:“吾守国门,不为朝,不为王,只为百姓一线天。”
朱棣听见了。
我知道,他听见了。
次日,他在应天祭祀文庙,执香不语。
顾成霜站在人群中,看着他半晌,忽然落泪。
她低声道:“他只是个想当好皇帝的人。”
我答:“可惜他不知,真正的好皇帝,从不靠篡位而来。”
这一切,并未改变朱棣登基的事实。
但他不再强压异声。
三月之后,姚玄策失势,被发配辽东。
陆炀自请辞官,改名“炀子然”,隐居江南。
而我与顾成霜,早已踏上离开的船。
她问:“你还要写吗?”
我答:“写。”
她轻声:“可我们已经赢了。”
我却说:“赢的是你,是他,是这世上所有曾试图质问权力的人。”
她抬头望天。
那天,江面无风。
她握住我的手:“那你答应我,不许再写伪诏。”
我笑:“可以写传记吗?”
她也笑:“可以。
但要写真话。”
于是我写下最后一卷《问天录》——封面无名,内页无首,只写一行:“他登了基,他不是帝。”
十年后,史官重修《太宗实录》,忽见旧案旁一封无名信函,纸色泛黄,墨迹未退。
其上字迹飘逸,却坚定:“愿世人记得,那年金陵城,风落刀寒,一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