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反而一脸凝重的朝底下沟壑里走去。
“这…”。
刚在坡顶，看到沟里堆积着一片灰白，李承乾还以为是某种矿石，只是越走越近，他的脸色便愈加沉重。
“造孽啊”。
李承乾看得脸色直发白，深吸口气，不忍再看，转头向神思遐飞的长孙无忌喊道：“阿舅，你来这里看看”。
长孙无忌回过神来，见李承乾下到沟里，“你下去作甚”。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下坡。
“这…这有什么看的，走，跟阿舅上去，准备回宫了”，还没到跟前，长孙无忌就看到那条沟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白骨，当即脸色一沉，训斥道。
“阿舅，这就是书里面说的白骨露於野吧”，李承乾沉声说道：“这里怎会有恁多骨头啊？”
“这里曾经应该发生过一场战斗，清理战场的时候就将阵亡的士卒给抛到沟里了”，长孙无忌一边说着，一边催促着李承乾离开。
李承乾默不作声，跟随长孙无忌回到祭台那边，一路上心里很是沉重。
曾经看书里记载，白骨露於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受，但现在亲眼看到满满一沟的白骨，那种视觉冲击，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长孙无忌也曾提剑杀人，多次随军征战，见惯厮杀场面，看到李承乾这副模样，便是伸手拍拍李承乾的肩膀。
“生逢乱世，人命卑贱啊，隋末以来，天下户口减去大半，不知多少人死于战乱”，长孙无忌很是感慨。
“当年我从洛阳一路逃到河东寻你阿耶，好几次险些死在那些匪寇手里”。
“好在现在天下已经安定了，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你不要再想了”。
李承乾还是一言不发，他总觉得那些骸骨实在刺眼，刺的心痛。
作为红旗下长大的五好青年，他从小连鸡鸭都没杀过几次，更别说看到这种情况，不过李承乾心理素质还行，只是略有些不舒服，并没有惧怕，他以后可还想出征打仗，如果连骸骨都害怕，那也未免太怂了。
“阿舅放心，我没吓着，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李承乾摇摇头说道。
回到祭台，李世民已经准备登车，李承乾急忙上前。
“阿耶且慢”。
李世民脚步一顿，“还没玩够？”
“阿耶，你随我来”，李承乾直接上前拽住李世民的衣袖就往沟壑那边走去。
身后宇文士及、房杜等人面面相觑。
长孙无忌见状就直接说道：“那边沟里堆满骸骨，大概是把孩子吓到了”。
宇文士及等人闻言急忙跟上。
“阿耶，你看，这边沟里全是人骨”，李承乾指着沟壑里说道：“阿舅说这里以前肯定发生过战斗，而在天下，像这种地方肯定不在少数”。
李世民也是脸色凝重，环视着四周，缓缓点头，唏嘘叹道：“天下大乱，各地百姓十不存一啊”。
房玄龄等人也到近前，看到这副场景，也是默然不语。
“辅机、玄龄，诸公，我等任重道远啊”，李世民指着沟壑里的骸骨，“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了，但民生凋敝，国力衰弱，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你们要好好想想”。
房玄龄等人齐齐躬身应诺。
“天下太平…”。
眼看老爹在这激励臣公，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李承乾直接说道：“我看未必”。
“嗯？”李世民看向李承乾，“你想说什么？”
“骸骨遍野，这就是天下太平的景象吗？”李承乾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我一个不相干的人看到这副场面心里都不舒服，而那些在战乱中，死了父亲，死了兄弟的百姓们，看到这种场面心里又该是怎么样的悲痛啊，他们又能安下心来耕种生产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