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的期限眨眼就到了。
辰时,姜海昌就带着队伍出了沈府的门。
一众队伍抬着几十台箱子,这么大的阵仗,走在街上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有人便好奇地问了起来。
“这沈府的大小姐不是前段时间才刚刚出嫁吗?这姜老爷让人抬着这么多的红木箱子是去做什么啊?”
“听说这是沈大小姐母亲的嫁妆,姜老爷让人给整理出来,亲自给沈大小姐送去呢!”
“沈大小姐的母亲的嫁妆这么多吗?”
“听说是某个家族的大小姐呢!不过不是咱们永州城的。”
“这姜老爷这些年为沈府尽职尽责,连侄女母亲的嫁妆都一一清点出来亲自送去,良善之人啊!”
姜海昌饶是坐在马车里,可外面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嘴边就多了几分笑意。
待到了顾府的门口,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本来顾府在永州城因为顾知行就颇受关注,更别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姜海昌下了马车后,见顾府无人过来,就派人过去知会。
沈顾两家以往的交集并不多,是以守门的褐衣男子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姜海昌的身份来。
待来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守门男子才迎过来问道:“不知道姜老爷前来是做什么?”
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几十台红木箱子。
姜海昌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笑笑道:“我来给阿棠送些东西,这些都是阿棠母亲当年的嫁妆。”
“姜老爷稍等,我这就去汇报!”
“等等——”
姜海昌出声制止了守门男子的动作。
“姜老爷,这是?”
“先让我安排人把东西抬进去吧!”姜海昌指了指身后的箱子,微笑着说道,“这么多的箱子摆在外面也不大合适,所以……”
“原来是姑父来了,怎么不让人进来通报一声,若不是我正好这个时候出门来看看,都不知道姑父已经到了呢!”
沈棠面露笑意,走出了顾府的大门,径直朝着姜海昌走了过来。
瞧见沈棠,姜海昌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龟裂,不过眨眼间就恢复如常。
“阿棠出来了,姑父已经让人给你清点好了你母亲的嫁妆,亲自带着给你送过来了。”姜海昌面带几分儒雅,声音温和道。
沈棠侧目打量着摆放在外面的几十台红木箱子,眼睛蕴含着笑意,但那笑却不达眼底。
“姑父,辛苦了!”沈棠感谢道。
姜海昌笑着摇了摇头,“阿棠,说谢字就见外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姑父更是你的长辈,做这么点事儿,用不着谢来谢去的,让外人看笑话了。”
周围的人皆听到了姜海昌的话,无一不夸赞的。
沈棠将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连连。
在人前做戏的功夫,姜海昌倒是一流的。
“阿棠,你瞅瞅,这些东西摆在外面也不像个样儿,赶紧吩咐人把大门打开,我让人抬进去。”姜海昌看了眼红木箱子对着沈棠说道。
沈棠忽然轻笑了一声,“姑父,暂时先不抬进去。”
姜海昌一愣,“为何?”
“我得清点一番了再让人抬进去。”
这话一出,姜海昌眼神瞬间变得阴鸷,直直地朝她投去。
不过转瞬,又换成了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阿棠,姑父为了给你清点大嫂的嫁妆费了多少的心神,这一大早就带着人亲自给你送过来,你这么做真的是太令姑父寒心了。”
“姑父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大伙儿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此等举动,是在侮辱姑父的为人,我若是贪墨大嫂的嫁妆,我会亲自带着人给你送上门来吗?”
一声声的质问,诉说着自己被沈棠冤枉的不甘和心酸。
周围的立即就有人就替姜海昌打抱不平了。
“还堂堂沈府大小姐,顾府的少夫人,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自己姑父辛辛苦苦将东西送上门,人家倒好,不仅不让进门,还的当场验明,算是见识到了。”
“这分明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后面更是越说越过分。
“谢谢你们大家,你们都别再说了,我相信阿棠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们就不要再说她了。”
姜海昌满面忧色,替沈棠辩解着。
沈棠还想跟他斗,还是太嫩了。
垂眼间,眼里尽是得意。
这姜海昌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加不得了。
许多人都已经开始骂起了沈棠来。
沈棠眼眸微微眯起,里面泛起无尽的寒意。
“各位!请你们静一静!这些可都是我亡母的嫁妆,我自然得慎重又慎重,我当场验明后,免得后面若是有什么遗漏,到时候再闹,那就真的不好看了。”
“而且,今日在场的各位都是我验明东西的证人,相当于大家都是出了力的,所以等会儿只要在场的人,我验完嫁妆后,会给每一位证人发一两银子作为酬劳的。”
刹那间,一片哗然。
刚刚还叫嚣着沈棠忘恩负义的人全都哑了声。
这看一看热闹就有银子拿,还有能比这还好的事?
一两银子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也不是小数目!
这热闹,凑得值!
姜海昌原以为胜券在握,只等着让人将东西搬进去。
只要东西一进了顾府,黑的白的还不是仍由着他说。
可没想到沈棠竟然能想出这等招数!
姜海昌的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冲上来将她生生撕碎一样。
还是小瞧了她!
姜海昌冷笑了一声,“看来阿棠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姑父呢!所以连这种收买人心的事情也做出来了。”
“姑父,你若是真的没有贪墨半点我母亲的嫁妆,又何惧我让人验呢?”
沈棠讥讽地扫了姜海昌一眼,犹如一阵寒风扫过。
“还是……姑父根本就害怕我让人验?”
“所以一开始就用舆论来阻止我验嫁妆,逼我不得不就范,让人把嫁妆抬进去,只要东西一进了顾府,无论里面是什么都与姑父沾不上关系了,您可是这样想的?”
经过沈棠这么一分析,围观的人群看姜海昌的眼神就变了。
他们全都让姜海昌给带节奏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深层次的问题,
就如同沈棠诉说的一样,验一验又怎么了?
这可是人家亡母的嫁妆!
自然得重视些,这也是能理解的。
“沈棠,你胡说八道,休要在这里污蔑于我!”姜海昌气急败坏道。
沈棠走得近了些,冁然而笑,“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何况你我还是姑侄,是不是污蔑打开看了不就知道了?”
“来人,把箱子全部打开,给我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