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路扬在心里反驳。
他缓缓地移开了视线，尾巴动了动，却压抑着没甩开。
那点情绪像卡在喉咙的哼声，没发出来，反倒堵在胸口，闷得发烫。
路扬想，他也不是不讲理——她这样，他忍一忍也是可以的。
他……可以，暂时不翻脸。
“叩叩——”
“您好，外卖。”
孟新竹无奈站起身，去门口开门接方晴订的外卖。
四十分钟前，方晴的航班刚落地，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打了过来。
“晴晴今晚想吃什么？”
“别做了，我点了外卖直接送你家！”方晴的语气里带着落地后的雀跃与一点理直气壮，“四十分钟后见啊。”
孟新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下午六点半，算算时间方晴也快到了。
她将外卖袋拆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片皮烤鸭、切好的鸭架、还有葱丝、甜面酱，连薄饼都细心地用锡纸包得严严实实。
刚把袋子放上餐桌，门又响了。
“砰砰……”
“竹子。开门！”
可能是来人动静太大，沙发上的比格犬皱了皱眉，抬头不满地哼了一声。
“来了来了。”
孟新竹朝它做了个“嘘”的手势，安抚似的轻声哄着，然后快步走去开门。
门外的方晴一手拖着旅行箱，另一只手拎着个塑料袋，一进门就像回了自个儿家。
“你还买了酒？”
孟新竹接过袋子，低头一看，里面是两大罐啤酒，瓶壁还冒着冷气。
方晴一边踢掉鞋换上拖鞋，一边兴致勃勃地回答：“这么好的日子，当然得喝点小酒庆祝一下！”
孟新竹有些头疼地看她一眼。
她自己酒量还算过得去，倒不用担心，可方晴……那可是连喝菠萝啤都能脸红微醺的人。
方晴把行李箱往墙边一放，又像巡视地盘似的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到餐桌前，打开冰箱门自来熟地拿出一听小罐可乐。
“你这么快就把软装换了？”她啧了一声，“还挺好看的欸，你的审美真的一绝。我早说了，当年就不该去读什么狗屁商科，该往艺术方向发展才是，不管是设计还是时尚，都比商科更适合。”
孟新竹笑了笑，没接话。
如今布置好的小房子是偏南洋的风格，藤艺、老木和低饱和的色彩，松弛、温软，不刻意，却处处顺眼。
这一切没有经过专业设计，她只是按着自己的感觉慢慢添置，仿佛有天性一样的直觉，关于色彩搭配，材质和摆放，她从来不需要太多犹豫。
当年高考填志愿时，是路姨提的建议。
说是学点和企业运营，管理相关的东西，将来一毕业，就能顺理成章地进路氏集团，职位和前途都替她安排妥当，有她撑腰，公司里也没人敢为难她。
那时候她还小，对未来没有什么明确的念头，也说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便顺从地照做了。
只是没想到，学业还没结束，路姨病危，她仓促地嫁给了路扬。
那之后，她连简历都没投过，唯一“上岗”的地方，是各式各样的宴会场，穿着合适的裙子，替路扬出席他不屑参与的应酬，跟一群富太太们浅笑寒暄，言辞得体。
但这些并非出于路扬的安排。
他一向厌恶社交场，什么酒局饭局能推则推，推不了就甩给别人。脾气摆在那里，场面话说不出口，也懒得迎合。
孟新竹对这种场合谈不上热衷，却也从不回避。别人请，她就去，从不多说一个“不”字。
方晴和她不一样，她性子热烈坦率，张扬又洒脱。她总说孟新竹的审美极好，不仅是给她提穿搭建议，孟新竹拍照也一抓一个氛围感，像是天生就有一双捕捉美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