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虎妞二丫的其他类型小说《阿娘是阴媒人虎妞二丫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草籽微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8岁那年,虎妞兴奋地告诉我她要嫁人。当晚,我梦到她惨白的脸。没几天,我阿爷阿奶死了,村里来了个女人,成了我阿娘。她说,我很快就能见到虎妞了。1我的小伙伴虎妞好像没了。我还记得前两日,虎妞喜气洋洋地告诉我:“二丫,我要嫁人了。”我瞪大了眼睛,“啊?”二丫和我同年,也是八岁,她还比我小一个月呢,就嫁人?村里的姐儿们怎么着也得过了十四才说亲呢。“我阿爹定下的。你记得那天给我买泥人儿那个胡伯伯吗?我嫁他们家去。”我差点跳起来。“你嫁给他?”“不是的,嫁给他儿子,他儿子只比我大两岁。”我松了口气。童养媳啊。这我知道的。虎妞显得很高兴:“胡伯伯对我可好了,说我嫁过去后,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还说过两天,就把新娘子的衣服送过来。”虎妞还说,我是她最...
《阿娘是阴媒人虎妞二丫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8岁那年,虎妞兴奋地告诉我她要嫁人。
当晚,我梦到她惨白的脸。
没几天,我阿爷阿奶死了,村里来了个女人,成了我阿娘。
她说,我很快就能见到虎妞了。
1我的小伙伴虎妞好像没了。
我还记得前两日,虎妞喜气洋洋地告诉我:“二丫,我要嫁人了。”
我瞪大了眼睛,“啊?”
二丫和我同年,也是八岁,她还比我小一个月呢,就嫁人?
村里的姐儿们怎么着也得过了十四才说亲呢。
“我阿爹定下的。
你记得那天给我买泥人儿那个胡伯伯吗?
我嫁他们家去。”
我差点跳起来。
“你嫁给他?”
“不是的,嫁给他儿子,他儿子只比我大两岁。”
我松了口气。
童养媳啊。
这我知道的。
虎妞显得很高兴:“胡伯伯对我可好了,说我嫁过去后,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
还说过两天,就把新娘子的衣服送过来。”
虎妞还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一定不会忘了我。
成了婚以后,她会请我过去玩,我们一块儿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还买很多好看的头花儿,每天都换着戴。
我觉得她这门亲事简直好极了,连我都沾光。
拎着猪草篮子往回走的时候,路上遇见的大人看到我们,神情有点古怪。
我和虎妞一直被人说长得像年画里的娃娃,以往村里的阿叔阿婶一碰到我们,逮着我们就要往脸上香一口。
这天却奇了,大家看见我们,远远地就走岔路避开了。
好像我们俩是什么瘟神一样。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虎妞结婚的场景。
喧闹的唢呐声中,一行人抬着一顶小轿子,从灰蒙蒙的浓雾中走出来,停在虎妞家的草屋前。
虎妞穿着喜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小小的身子裹在大红的衣服里,在一片灰雾中极为显眼。
我想上前和她道个别,叫了她一声:“虎妞。”
她转过脸来。
我吓了一跳,她的表情很僵,小脸惨白惨白的,一张小嘴却涂得绯红,眼珠直直的。
她看着我,好像又没在看我。
我吓得哇一声,直接哭醒了。
阿奶连忙起来,拍着我的背:“怎么了这是,二丫?”
噩梦的恐惧感依旧盘旋在心头,我扑到阿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奶连声问我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匀过了气,“阿奶,我梦见虎妞结婚,可她的样
子……好怕人!”
想起梦中虎妞的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阿奶没说话,良久,她叹了口气,把我拥进怀里:“虎妞这婚……造孽啊。”
我听这话蹊跷,抽噎着问:“阿奶,虎妞怎么了?
她不是嫁进了胡家吗?
虎妞还说,嫁过去以后,要请我去玩呢。”
阿奶的身子一抖,立即啐道:“啊呸!
胡说!
咱可不去那儿。”
我越发好奇,问阿奶到底怎么回事。
阿奶却不肯说了,只一个劲儿地催我睡觉。
2次日,我很早就醒了。
睁开眼,我一咕噜爬起来,直接就冲往虎妞家。
虎妞的傻子大哥正在院子里玩泥巴,脸上脏兮兮的,见我来了,咧开嘴朝我笑。
我也朝他一笑,正要进门去找虎妞,听得门里好大的说话声,是虎妞她娘和她爹在吵架。
“都怪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听到给二十两银子,眼睛都直了……哦,你有出息,那怎么也没见你把价格往上抬呀。
人成叔多稳哪,说就是千金也不卖……”陡然间听到爷爷的名字,我一惊,放下了要敲门的手。
“切,什么千金也不卖,不过一个丫头片子。
还不就是嫌胡家给的钱少。”
“那也比咱强,他们要是真卖了,价格怕不比虎妞高出个好几倍……别叨叨这些没用的了,没听管家说嘛,昨儿半夜办的事,这会儿正给虎妞行礼。
快多给虎妞这丫头烧点纸,让她别怪咱。”
“轮得着她怪?
我们生她养她,用她赚点钱给她哥买个媳妇儿,本就是该的……”屋子里飘出黄纸燃烧的气味。
我听得有些迷糊。
给虎妞烧纸?
不是一般清明节,给死人才会烧纸吗?
虎妞怎么了?
我再也忍不住,伸手敲了门。
虎妞她爹来开的门。
“二丫?
这么早来干什么?”
“虎妞呢?”
“她婆家昨儿晚上来给她接走了。”
“接走了?”
我更糊涂了。
既然虎妞没死,那为什么要给她烧纸?
虎妞她娘也走过来,见到是我,不怀好意地笑。
“听人说,胡家在给他家的大少爷相看媳妇儿呢。
你和虎妞这么要好,干脆也嫁进胡家去,还能继续做好姐妹。”
我又羞又恼,白了她一眼,掉头就走。
经过田埂路时,听到李大婶子和李二婶子在聊天:“虎妞也是可惜了额,多水灵一个丫头,竟
然被卖给死鬼做老婆。”
卖给死鬼做老婆?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两人弓着腰,飞快地分秧苗,插进水里,根本没注意到我,聊得很起劲。
“他大婶,你说人死了,给他娶老婆,他真能知道?”
“那哪儿说得准啊。”
“可你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儿邪门,听说,胡家以前没这么旺,就是几年前给配了阴婚,然后就走了好运,发迹得可快了。
几年的时间,就盖了老大一栋宅子,今年的乡试又中了两个举人,愈发不得了了。”
“既然这么旺,那这回二少爷又夭折了是咋回事儿呢?”
“听人说,胡家找八字先生看了,说是上回那个气运用完了,得娶个新的才行。
所以现在胡家又给大少爷相看呢。”
李大婶子羡慕地咂嗼着嘴:“给的钱可真不少,就是可惜咱们家几个闺女都太大了,因那大少爷是八岁上没的,所以胡家只要八岁上下的。”
“听说没,胡老爷亲自去成叔那几回了,想买二丫,成叔一直不肯松口。
胡老爷也真耐得住性子,都把价钱加到一百两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双腿发软。
正埋头插秧的两人抬起头,发现了我。
“二丫?
你在这干什么?”
我瞪着她们,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3李大婶子看着我,不知想到什么,把手里的新秧放进水里,拔腿就往田埂上走来。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让我毛骨悚然。
我看着她一步步朝我逼近,害怕得几乎要晕过去。
突然间,我的脚恢复了知觉。
我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我跑过土丘,跑过插满了新秧的水田,跑过大杨树,一切飞快地朝我扑过来,又朝后退去。
这原本熟悉温馨的风景,突然变得无比可怕。
看到自己的黄土砖屋时,我的心稍稍安定,便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
突然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就是二丫吧?”
我抬头看说话的人。
是个中年男子,嘴上一撇小胡子,穿着件黑色团花丝绸袄子,腆着肚子,脸很白,有点胖。
我从没见过他,应该不是村里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他满脸谄媚的褶子,还有那双小眼睛里透出的含义不明的笑。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绕开他,从旁边过去。
他抬腿往旁边一跨,拦住了我的去路。
伸手进从他的
银灰色丝绸褂子里掏出一把糖豆,笑眯眯地递给我:“吃不吃糖豆?”
我看着他手心里那些糖豆,黄澄澄的,十分诱人,每一个糖豆上都有字,“福禄喜”之类的。
我阿爷阿奶最疼我,可也只有在我生日时,才会买给我吃。
我咽了下口水,对这人的厌恶终究战胜了馋虫。
“不要!”
我想从他的胳膊下冲过去。
却把他一把抓住。
我毕竟人小力微,怎么都挣不脱。
我急得大喊起来。
阿爷从院子里冲出来。
阿奶颤巍巍地紧跟在他身后,朝我跑来。
“干什么你!”
阿爷大吼一声。
那人急忙放脱我的手,站定。
阿爷将我一把拽到他身后,对那人怒目而视。
“你他娘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那人冷哼一声,盯着阿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小眼睛里射出狠辣的光:“我说老哥哥,这丫头和我儿八字相合,我是要定了的。
我三番五次地来找你,和你打商量,可算是给足了你面子。
现下可是你们自己不识相,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呀。”
说完他一甩袖子,背着手走了。
阿爷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发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阿奶一只手紧紧地扣着我的手腕,生怕我无端消失一样,拉着我往家走,口里骂骂咧咧:“你这不省心的丫头,一天天的,老往外瞎跑什么!”
我大概猜到了方才那人是谁。
虽然挨了骂,可心里觉得暖暖的。
我想,阿爷阿奶对我真好。
这时,村头远远传来拨浪鼓的声音,随后响起的,是货郎悠长的叫卖声:“卡子梳子红头绳!
面具糖豆泥人儿……”阿爷听到声音,看了我一眼。
阿奶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她知道我最喜欢货郎的担子。
生怕我趁她不注意,立刻挣脱跑去看货郎。
可阿爷阿奶不知道,我前几天才刚决定。
以后,我再也不要喜欢货郎了。
4那天,虎妞拿着她新买的泥人儿来找我。
说是胡伯伯给买的。
那泥人儿圆圆的头,脸蛋上两坨红,大红袄子,看着十分喜人。
我喜欢得两眼放光。
虎妞对这小物件儿也爱得不行,我求她好久,她也只肯拿在手里,让我摸一下。
我求阿奶让我去货郎那儿看看,并承诺:“我就看看,啥也不买。”
阿奶正端着盆子淘米,不容置疑
道:“不准去。”
我只得嘟着嘴巴,委委屈屈地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望着村口的方向。
我闷闷不乐地撑着头,眼馋地盯着虎妞手里的泥人儿,问她:“虎妞,你说,我爷奶为什么不准我去看货郎?”
虎妞朝四周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低声道:“我知道。”
她把屁股朝我这边挪了挪,小嘴凑到我耳边说:“我听阿奶说,你阿娘是跟着一个货郎跑了的。
你阿爹外出去寻你娘,就没再回来。”
我震惊了。
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事。
怪不得只要我一问起阿爹阿娘,阿爷就吹胡子瞪眼,阿奶就掏帕子抹泪。
原来是这样。
我没有阿爹阿娘,竟然都是因为货郎。
那天起,我就突然理解了阿爷阿奶。
我变走边仰头看阿爷阿奶。
心里又觉得酸酸的。
两人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
身姿也有些佝偻了。
想到方才胡老爷那阴狠的眼神,我很担心。
阿爷阿奶老了,如果胡老爷派人来强抢我,阿爷阿奶怎么打得过他们?
要是阿爷阿奶被打死了,那我怎么办呢?
我的鼻子突然塞住,眼里也涌上了泪。
阿爷阿奶大概也有和我同样的忧虑,回家的这几步路,我们三个脚步都沉沉的。
头顶太阳钻入云层,我们那几间瓦房瞬间就被巨大的阴影覆盖。
这天晚上,我心里装着事,直到夜深了还没睡着。
突然听到堂屋里有声响,我起床走到门边,听到阿爷在和人说话。
我起身下床,站在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堂屋里有一副担子。
那是专属于货郎的担子。
旁边的桌子上,有两男一女背对我而坐。
其中一个男人的打扮,分明是个货郎。
油灯下,对面的阿爷满脸喜色。
阿奶来回地忙活,给三人倒茶,拿点心。
大半夜的,这些人到我们家来做什么?
而且,阿爷阿奶不是最讨厌货郎了吗?
怎么会对这个货郎这么好?
5我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吱呀门响,几人同时向我看过来。
阿爷皱起眉头:“二丫,你不睡觉,起来干什么?”
“这孩子,天儿这么冷,就穿个单衣出来……”阿奶一边数落我,一边到我屋里,拿了袄子,给我披上了。
那个货郎,四十多岁年纪,两鬓微已有斑白,一对浓眉下,一双眼睛十分幽深,好像总是在为什么事情伤心
一样。
而另外那一男一女,表情木然,看着有点诡异。
而且身上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是米糊和纸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货郎看着我,眼神有点激动:“二丫都这么大了?”
女人也盯着我看,眼睛亮亮的,和她木然的表情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比。
我没吭声,皱着眉头瞪着货郎。
我阿爷阿奶既然对他这么好,我想他应该不是拐走我阿娘的的那个货郎。
但我现在无差别讨厌所有货郎。
而且,这个女人没准也是他从哪儿拐来的。
我哼了一声,转声回屋了。
“这孩子……今儿怎么这么古怪。”
阿爷在我身后咕哝。
“大半夜地被吵醒,小丫头不高兴了呗……”阿奶说。
阿爷不再搭理我,压低了声音,絮絮地和他们商量着什么。
我走到里屋门口时,听到阿奶有些担心的声音:“这么弄……稳妥吗?”
阿爷“嘘”了一声,说话声停了一瞬,然后变得更低了。
第二天,我直睡到日上三竿。
阿奶起屋掀我被子,才把我给叫起来。
我穿好衣服,走到堂屋里。
货郎的担子已经不见了。
“阿奶,昨天晚上那几个人呢?”
“走了。”
“你和阿爷不是最讨厌货郎了吗?
怎么还让他们到家里来坐。”
“这个货郎可不一样,你以后就知道了。”
接下来,无论我怎么歪缠,阿奶都只有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下午的时候,村西头的打麦场里远远地传来锣鼓声。
戏班子开戏的时候到了。
我看看门外,田埂上不时就有人说说笑笑地经过,都是搬着小矮凳往打麦场去的叔叔婶婶,丫头小子们。
我忍了半天,终究还是开口道:“阿爷,我要去看戏。”
我料想因为胡老爷的事,阿爷阿奶不会轻易答应,已经做好和他们长磨一番的准备。
阿爷一瞪眼,刚想回绝,阿奶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阿爷回头看她一眼。
又看我,“行,你去吧。”
他还从兜里掏出两个铜子儿给我,“拿去戏台下买零嘴儿吃。”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虽然阿爷阿奶的表现有点奇怪,但我懒得想那么多了。
反正大人们总是喜欢对小孩子遮遮掩掩。
<好像我多稀罕知道似的。
我能看戏,还有钱买零嘴儿吃。
才没心思理他们背地里在搞什么。
我欢天喜地地接过了铜子,揣进兜里,搬着板凳就往门外去。
阿奶又给我拽住了,“戏台还要一会儿才开场,吃了饭再去。
戏台下卖的那些零嘴儿,可填不了肚子。”
我只得耐着性子,坐立不安地等阿奶开饭。
阿奶刚把菜端上桌,我就起身拿了碗,火速地扒完了饭。
生怕爷奶又反悔,放下碗,搬起小板凳,两条腿抡得跟风车一样,火急火燎地地朝打麦场那边跑。
阿奶急得在我身后大声叫唤,还好她没追出来。
打麦场虽然已经来了不少人,但我还是抢到了不错的位置。
娘子穿得花花绿绿的,咿咿呀呀地唱。
接着又是汉子背着几杆大旗在台上耍刀弄枪,来回赶着跑,好不热闹。
好时光过得快,不觉间日头就偏西了。
我觉得饿起来,便起身,挤到戏台下去买瓜子。
卖瓜子的婶子还是去年那个,她用竹筒量了一筒,倒进我兜里。
笑问道:“小丫头,今年会自个儿买瓜子了?
你阿爷阿奶今年没来看戏?”
这话问得我一愣,往嘴里送瓜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突然明白过来,阿爷阿奶今天的表现古怪在哪儿了。
6往年都是他们带我一块儿来看戏,买零嘴儿时,也总是阿奶带着我一块儿,她还总要和卖瓜子的阿婶扯上几句家常。
阿爷阿奶分明和我一样爱看戏的,今年为什么不来?
而且,昨天碰到那个胡老爷之后,阿爷阿奶十分紧张我,生怕一个不提防我就被人抓了去,今天竟然这样心大,让我一个人来看戏?
虎妞的事,还有昨天来家里那个货郎,那表情木然的一男一女……古怪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地全浮上来。
突然间,台上的热闹好像不那么好看了,嘴里的瓜子也不那么香了。
我背上一阵地发寒,心跳莫名地加速。
戏台上下热闹依旧,我盯着前方发呆。
神思恍惚间,戏台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我一个激灵,虎妞!
再定睛看去,只见戏台下人挤着人,哪有虎妞。
我怀疑自己眼花了。
虎妞不应该在胡家吗?
我再也没心思继续看戏,搬起小板凳,穿过人群往家走。
才走上小路,我的心又遭一记猛锤。
在前方不远的田埂路上,的确有个小小的身影。
我大声喊:“虎妞!”
小女孩没有搭理我
,只管朝前走。
但我确定那是虎妞。
我撒开脚丫子朝她追去。
但她跑得飞快,我怎么也追不上她。
眼睁睁看着她跑进了我们家的院子。
走到家时,我没看见虎妞,但屋门口围了很多人。
我担心是胡老爷派人来打阿爷阿奶,急忙冲进去。
一进屋,我发现阿爷阿奶闭目躺在地上。
两人面色发青,嘴唇发紫。
身下只垫了一张草席。
一个人正蹲在旁边检查。
是不时来村里瞧病的齐郎中。
我阿爷和他谈得来,他每回进村,都要在我家吃饭。
“阿爷阿奶,你们怎么了?”
我忙走上前,推推阿爷,又推推阿奶。
两人丝毫不动,身体凉凉的。
贾郎中转过头来。
“二丫”,他同情地看着我:“你阿爷阿奶死了。”
这几个字像炸雷一样,炸得我脑袋嗡嗡直响,晕乎乎地,眼睛直直地想了好一会儿。
终于弄明白,他说的是“死了”。
一瞬间,有张黑幕铺天盖地朝我压下来,我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我又醒了。
屋里闹哄哄的,聚集了更多人,大家议论纷纷。
“要是齐郎中早到一会儿就好了,没准两人还有救……真是可惜。
成叔成婶本来还健朗着呢……以后吃菇可得睁大了眼睛,山里好多毒菇长得和能吃的菇一模一样,谁料毒性这么猛……”我坐起来。
不对,我们家今天上午并没有吃蘑菇。
我想起昨天半夜来家的那个货郎。
我哭喊起来,“不是的,我爷奶不是被蘑菇毒死的,是那个货郎!”
齐郎中看向我:“什么货郎?”
我把昨天半夜看到货郎来我家的事说了,边说边抽泣:“肯定是他毒死了我阿爷阿奶,爷奶中午根本就没有做蘑菇吃,我们吃的是白菜苔。”
齐郎中把我领到橱柜前:“看看里面。”
橱柜两个碗,一碗装着白菜苔,另一个碗装着蘑菇。
我张大了嘴。
爷奶每餐都炒两个菜,今天是我着急去看戏,阿奶才炒出了一个菜,我就迫不及待地搬着板凳走了。
阿爷阿奶今天中午真的吃了蘑菇。
但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对。
我们家年年春天都要吃蘑菇,哪有这样巧的事,那货郎一来,我爷奶就被毒蘑菇毒死了。
我仍旧哭个不休:“蘑菇肯定是货郎带来的……”但不管我怎么赌咒发誓,说昨天半夜货郎来过
我家,大家就是觉得我是晚上做了梦。
“二丫只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村里谁不知道,为着二丫她娘那事儿,成叔成婶最讨厌货郎了……也难怪。
这搁谁受得了啊,这么大点儿一孩子。
他爷奶又那样疼她……”大家耐心地哄我,但没人信我的话。
我深深感觉到了年幼的无助,嚎啕大哭起来。
屋子里闹哄哄的,大人们都在商量爷奶的后事该怎么办。
阿爷就阿爹一个儿子,现下除了我,没别的亲人了。
家里没个主事的,最后还是郎中好心,出钱从外边叫了两个人,用草席把阿爷阿奶一卷,当天就下葬了。
怕我看了伤心,郎中不让我跟着去。
爷奶的后事处理完了,有些人还站在院子里不肯散去。
“阿爷阿奶没了,二丫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要不……”是李大婶子的声音。
7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停止了抽噎,怔怔地看着李大婶子。
齐郎中看她一眼,淡淡地开口:“二丫的着落问题,就不劳乡亲们操心了。”
“在下不才,和成叔成婶向来有些交情。
前些天,二老写了文书说明,如果两人遭遇不测,指定由我来照顾二丫。”
他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拿在手上给大家看。
我瞥了一眼那张文书,只见几行文字下,两个红红的手指印。
李大婶子不识字,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撇嘴道,“成叔成婶人都死了,我们哪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齐郎中气定神闲,“不信的话,咱们一块去衙门里,让县老爷断一断。”
李大婶子还想说什么,李二婶子给她使了个眼色,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我离得近,隐约听到“读书人”几个字。
李大婶子很不甘心地住了口,和李二婶子一块走了。
其他人也怏怏地散了。
齐郎中在我面前蹲下来,“二丫,别害怕。
我妹子今天天黑前就能到村里。
她以后会照顾你。”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很迷惑。
阿爷阿奶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齐郎中?
是不是他们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出事?
还有虎妞,她大概也真的死了,不然我明明看着她进了我家院子,怎么就不见人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凄惨万分。
我心头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暮色快降临时,郎中带我到村口去迎接她妹妹。
没多久
,果然来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一张蜡黄的脸,额头上坑坑洼洼的,尽是些痘印。
不知为什么,我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女人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倒是好看,亮亮的。
郎中对我说:“二丫,你自幼没了阿娘,刚好我这妹子也没孩子,你就认她当个干娘吧。”
说着把我的手我交给女人,“叫声阿娘。”
我看了看女人,怯怯地叫了一声。
她抚摸我的头,“可怜的孩子。”
齐郎中告辞走了。
阿娘牵起我的手,我下意识想挣脱。
但她的手软软的,又暖和,握着很舒服。
我挣了一下没挣脱,就任由她牵着了。
阿娘带着我走回了爷奶家。
她在屋里进进出出,给我张罗饭食,烧水给我洗澡,看那样子,对家里似乎比我还熟。
我有点防备地看着她忙活,心里有点不安,也很纠结,待会儿她做的饭我要不要吃?
但菜一上桌,香味就把我馋虫全给勾出来了。
阿娘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直笑。
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心里一惊,忙低下头往嘴里继续扒饭。
不过,她做的饭可真好吃,比阿爷和阿奶做得还好吃。
想起阿爷阿奶,我的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地朝碗里掉。
阿娘看着我:“想阿爷阿奶了?”
我没吭声,吸溜了下鼻子。
阿娘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把我揽进怀里。
“别难过,你很快就会见到阿爷阿奶了。”
晚上,阿娘带着我一块儿睡。
她身上的气味也有点儿熟,但我想不起来在哪儿闻到过。
接下来的几日,阿娘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好吃的。
我渐渐有些喜欢她了。
第四天时,阿娘问我:“二丫,你喜欢新衣服不?”
瞧这样子,好像是要给我买新衣服?
但我和阿娘才认识没几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睛,没回答。
“阿娘带你去镇上买新衣服去不去?”
我还是没吭声。
吃完饭,她拉我的手,“二丫,走,咱们买新衣服去。”
我只是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
新衣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阿娘找老三叔租了个牛车。
老三叔驾着牛车,载着我们二人在村道上晃晃悠悠地前行。
路边的荼蘼开得正好,散发出阵阵幽香。
田里的紫云英已经快谢完了。
阿娘带我进了布行。
店里人不少,阿娘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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