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一言不发,上了车。
在没有官宣之前,他不好阻止乡村干部强行铲除玉米。
再说了,问题主要出在县里。
县里要求铲除公路两边的所谓低效农作物,乡镇不执行也难。
车子驶入一条乡村公路,去了槐树村。
村部门口冷冷清清。
陆明远忽然想起,今天是周末。
村部布局和石山村差不多。
大门上了锁,小门是虚掩的。
“小秦,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进去瞧瞧?”
“行,如果看到人,就随便找个借口,就问村里有没有水面、荒地可以承包。”
两人走进村部院落。
办公室门都是关的。
但在村部妇检室,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
陆明远是过来人,一下子就听出了。
秦卫民其实也听出来了。
陆明远皱着眉,这成何体统!
这里是村部,是办公场所,不是风月场所!
陆明远示意秦卫民去窗户看看。
妇检室窗帘没有全部拉上,有一道缝隙。
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一个女人半坐半靠在妇检床上,面对窗户这边。
这女人四十多岁,姿色平平。
男人留着平头,上身穿着黑色T恤衫,背对着窗户,看不出他的年龄。
这一男一女在忘我地做那不顾廉耻之事。
秦卫民脸红心跳,一不小心,撞翻墙角的竹丝大扫帚。
扫帚“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男子回过头,见窗户外有人影,连忙停止动作,提上裤子。
女人也赶紧提上裤子。
陆明远和秦卫民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村部院落里的村务公开栏。
村务公开数据还是去年的。
上面有村干部的姓名、照片和分工。
那女人是村计生专干。
男人像是村书记。
妇检室的门开了。
黑衣男人走了出来,见是两个陌生人,非常不悦,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秦卫民一对比,就知道他是村书记,赔笑道:“领导,村里有没有水面可以承包?”
村书记破口大骂:“承包个屁!有水面还轮到你们?
我看你们来历不明,是流窜作案的小偷!”
秦卫民气愤地说:“你别血口喷人!大白天的,你们躲在妇检室干什么?”
村书记做贼心虚:“我们在研究村育龄妇女孕检工作。你特么的别多管闲事!
快滚!再不滚,老子打电话让镇派出所来人查你们的身份!”
陆明远不想过早暴露真实身份,对秦卫民说:“小秦,我们再去其他村看看,有没有适合水产养殖的水面。”
待陆明远和秦卫民出了门,村书记将村部小门反锁,打算继续与村计生专干深入交流。
陆明远眉头紧锁:“小秦,还没半天时间,就看到基层乱象丛生,我忧心忡忡啊。”
秦卫民直言不讳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子出在县里。
在青山县,家族政治现象普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县局、乡镇的不少科级干部,都与县领导有着各种各样的裙带关系。
可以说,没有背景,哪怕能力很强,也很难提拔。
话说回来,什么叫能力强?本来就没什么衡量标准。
领导说能力强,那就强,不强也得强。
领导说能力不强,那就不强,强也是不强。
这些干部,因为有背景,胆子大,敢想敢做,出了事,有人帮他们擦屁股。”
陆明远笑了,鼓励道:“继续说。”
秦卫民说:“表哥,今天我是以表弟身份发出这番感慨的,可能有些偏激。
当我正式成为你的秘书,我还得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