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她的胃部有些微微痉挛，乔予茉盯着电梯门顶端不断变化的数字想到。
被生活磨平棱角的自己，如今又回到了砂砾遍地却宽广辽阔的沙滩。
“下一位，乔予茉。”
会议室的百叶窗帘半开着，光线如同琴键一般在乔予茉的咖色西装上跃动。
她在五位面试官前站定，最中心的男人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目光比平日更沉静。
乔予茉看到秦成瑾，内心的最后一丝紧张也消失不见。
“各位面试官好，我是二十六号求职者乔予茉。我的硕士主修专业是金融，下面我将从三个方面介绍我自己......”
她向眼前的面试官们鞠了一躬，随即便不疾不徐地开口介绍起自己。
“请说说你对跨境并购反垄断审查的看法。”秦成瑾的指尖轻轻点着檀木桌面，胸前的领带夹闪过冰川蓝色的光。
乔予茉清了清嗓子后就开始陈述，语调平缓流畅。
当她说完自己的见解时，这才惊觉自己竟能如此流利地说出这些专业术语，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毕业季。
“最后一个问题。”秦成瑾左侧的人事部部长合上文件夹，开口问道，“如果必须在家庭和事业中作出选择，你会如何抉择？”
从半开的窗子间吹进一股风，掀起了简历的一角。
在纸张的轻微响动中，乔予茉仿佛听见了婚纱裙摆扫过红毯的窸窣，听见了空荡别墅里晨昏颠倒的钟摆声，听见了自己对面色冰冷的男人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起自己在昨天晚上，特意为面试熨平的西装和衬衫，想起男人恶意的质问和怀疑，想起这几年来，独自在阳台上看过的无数次日出和日落。
“我会一直坚定地选择，能让我的灵魂变得完整的事业。”
乔予茉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清亮得陌生，仿佛有另一个魂魄正借着她的喉咙发声。
钢笔在录用通知表上划出轻响，秦成瑾起身时带着沉稳清爽的雪松尾调：“恭喜这位求职者，你被录用了。”
乔予茉是最后一位去面试的，当会议室的其他面试官都走了之后，秦成瑾轻笑着对她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两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近，男人的衣摆擦过她的，乔予茉突然感觉那截布料变得滚烫，于是慌忙后退半步。
再次抬起头，却撞进秦成瑾温柔如水的眼眸。
原来一直有人在她自我放逐时，悄悄打捞着所有陨落的星光。
乔予茉走出集团大楼后已是暮色初临，天际线正吞噬着最后一缕金边。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周惊宴的助理发来的消息，例行公事地报备周总有商务酒会，今晚不能回家。
她没有理会，反而抬头望向大厦第三十三层，其中某扇亮起的窗户。
突然间，乔予茉的胸腔里，又涌出一股想要尽快挣脱枷锁的勇气和冲动。
在这次面试过后，乔予茉顺利地成为了，盛锐集团财务部门的一名员工。
这个职位比她三年前能拿到的offer稍逊一筹，但她依旧甘之如饴。
因为这是她再一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证明。
盛锐十三楼财务部的茶水间内，乔予茉正在冲泡咖啡，为接下来的加班做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