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兴河手里的鲜地黄,吴大友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没跟着就挖到草药,等跟着时候就啥都没有,这不是耍人嘛!
之前还怀疑,赵兴河是故意遛他玩,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在耍他!
想强撑着力气站起来,却发现还是没多少劲。
这几十里的山路已经把吴大友的体力给耗尽。
“河子,给你大友叔说说,这是在哪里挖到地黄的?”吴大友满怀希望的看着赵兴河问。
赵兴河指了下前面,“就在前面灌木丛里,让你跟着还不去,我记得有个地黄在哪,您咋就不信呢。”
吴大友差点一口老血吐出,跟了好几次差点被气死没有草药,唯一一次没有跟着,却发现草药,他上哪说理去。
见吴大友没说话,赵兴河主动邀请,“大友叔,要不咱们再往前看看?”
听到这话,吴大友露出思考神情,身体上的疲惫想让他放弃,但心理上的贪婪又促使他前行,这还真是纠结。
“要不咱们再往前走走?”吴大友最终决定再跟赵兴河一次,他想探探这小子的底细。
赵兴河惊讶,这老小子都这幅快爬不动道的样子,还想着跟在他后面捡漏,是真不怕死山上呀!
“前面就到深山老林了,您可要小心点,万一遇到危险我可顾不上你。”对着吴大友说了句,赵兴河将背后猎枪取下,小心戒备地前行。
见赵兴河这个样子,吴大友眼神出现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上去?
一咬牙,吴大友起身跟在赵兴河身后。
赵兴河回头瞥了眼,见这老东西跟上来,又暗自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的石块硌得脚疼,也顾不上这些。
赵兴河尚且如此,跟在后面的吴大友更是有苦说不出。
路过埋地黄的位置时,赵兴河用手指指了下,“大友叔,你看看,地黄就是在这挖的,刚才让你过来你非要歇歇。”
吴大友走过去看了眼水坑,上面的土壤像是翻新的,应该是新挖掘。
赵兴河没骗他。
“别提这个了,咱们朝前看看。”吴大友岣嵝着身子,用手中树枝打落地上杂草朝前走。
为了能抢到药草,吴大友走在前面,有人给开路,赵兴河也乐得自在。
走了十分钟,周边的杂草越来越高,树木遮天蔽日,虽然是白天,但见不到一丝阳光。
一只巨大动物匍匐在远处杂草堆里,不仔细看,压根就发现不了。
吴大友拿着树枝还在往前走,压根没见到。
赵兴河连忙出声提醒,“大友叔,快停下!有危险!”
对于赵兴河的提醒吴大友压根就不信,装作没听见的往前走。
没走两步,也看到了那趴在杂草堆里的巨大身影,是羚牛。
完了!
一股深深的绝望感在吴大友心中升起,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着赵兴河过来。
羚牛体型庞大,性情暴躁,攻击性强,甚至敢与老虎对抗。
成年羚牛体重可以达到1000斤以上,看这个体型,估计是个未成年羚牛。
“河子....咋办.....”吴大友声音发颤地转头询问赵兴河。
赵兴河没敢说话,羚牛正在杂草堆里睡觉,他怕一说话把羚牛给惊醒。
给吴大友做了个赶紧离开的手势,赵兴河轻声慢步地朝后退。
声音控制得很小,生怕被羚牛发现。
吴大友也想走,但他感觉两腿发软,怎么都挪不动步。
五十多岁的人,快要被羚牛给吓哭。
“河子....”吴大友还想求救赵兴河,可赵兴河压根就不搭理他。
这一个不小心就是送命,赵兴河可没有这么傻。
而且吴大友是自愿跟上来,又不是拉着他来的,都是活该!
赵兴河已经跑出去十米远,吴大友还丝毫未动,不是不想走,是压根挪不动脚。
见赵兴河见死不救,吴大友心中已经问候了赵兴河十八辈祖宗,但没有用,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小心拄着树枝,用小碎步慢慢往后退,一丝声响不敢发出。
半小时过去,吴大友才走了二十米,而赵兴河已经找了个土坑趴着。
一边趴着,还一边朝吴大友招手,示意他赶快过来。
吴大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努力挪动步伐,就在距离土坑还有5米时,羚牛醒了。
“哞!”
惊天叫声响彻整个丛林,引发阵阵鸟叫,吓得吴大友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要不是有手中树枝撑着,估计吴大友得趴在地上。
羚牛高大的身躯缓缓起身,带动大片尘土,两只牛眼扫视四周,牛角带着锋芒旋转。
“哞!”
又是一声惊叫,鼻子传出喷嚏声,缓缓低头,两只前脚用力刨地。
赵兴河暗叫不好,这是羚牛要攻击的前兆。
也不顾不得暴露,对着吴大友大喊,“快跑!来我这!”
吴大友也意识到危险,身体快速迸发出求生力量,快速朝着赵兴河所在土坑跑去。
吴大友的快速奔跑把他暴露在羚牛的视野中,正好让其找到了目标。
单脚用力刨地,顶着尖锐的牛角就朝着吴大友冲来。
“大友叔,快点!”赵兴河趴在土坑里大喊,催促吴大友跑快点。
吴大友心里也着急,他也想跑快,但两条腿不允许。
后方羚牛已经快速朝着他冲来,所过之处,杂草都被牛蹄掀起,有些灌木丛都被撞得稀巴烂。
这要是撞在人身上,直接就能毙命。
眨眼间,羚牛距离吴大友只有50米,他都能听到羚牛那粗壮的喘气声。
而吴大友距离赵兴河所在的土坑只有8米,他快速奔跑,一个跳跃,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转到赵兴河所在的土坑里。
吴大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地上的石块划破,滚的过程中,右腿也被石块给磕了好几下。
此刻趴在土坑里额头冒汗,不敢吭声,生怕被羚牛发现。
身体上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嘴巴刚张开,赵兴河立马给捂住,这时候要发出点声响被羚牛发现,两人都要死在这里。
等了一会儿,羚牛眼里没了目标,终于停了下来,两只牛鼻孔还在喘着粗气,牛眼旋转,在找寻目标。
赵兴河捂着吴大友的嘴,大气不敢喘一下。
吴大友心里叫苦,同时有些后悔,为啥要来山上受这个罪!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两人又在土坑里趴了十分钟,羚牛终于喘着粗气离开,但没有走远。
但已经离开了危险距离,赵兴河终于能松一口气。
在土坑里小心爬起来,吴大友已经疼的彻底昏迷,对着他的脸呱呱就是两巴掌。
发现还没醒,赵兴河暗道这老小子还真是抗揍。
这都没醒。
殊不知吴大友是被疼的昏迷,哪有这么容易醒。
在吴大友鼻子下面试探下,发现还有气,赵兴河只能背着吴大友下山。
本来遛遛这老东西,没想到玩大发,差点给遛死。
算个什么事。
小心翼翼退出土坑后,赵兴河沿着来时的小路返回。
路线已经走过一遍,他比较熟悉,用的速度很快。
直到看不见羚牛身影,赵兴河这才松了口气。
用了两个小时来到下山小路,赵兴河不敢耽搁,万一吴大友真死在他背上,那可就真扯不清了。
来到青瓦村村口,正好看到曹大壮坐在路边啃饼子,赵兴河连忙招呼一声。
“大壮,快过来帮帮忙!”
曹大壮一抬头,发现是河子哥叫他,扔下饼子就跑过来。
“这是咋了?”
“大友叔在山上被羚牛差点撞死,你赶紧去喊李红旗。”
“李红旗去公社开会了,我看娟子在家。”
“那还等啥,你赶紧去喊呀!”
听到吩咐,曹大壮一路小跑朝着李红旗家走。
背了吴大友一路,赵兴河早累了,顾不得其他,直接把他扔在地上。
一落地,这老小子竟然醒了,赵兴河怀疑,他是在坑人。
就是故意让背着。
“大友叔,您没死呢?”赵兴河没好气地亲切问候,这老小子真是蔫坏,估计装昏迷,让他背下山,这不是坑人嘛。
吴大友全身都疼,感觉骨头都要裂开,想开口说话,但嘴巴动不了。
急得呀呀呀的直叫唤。
赵兴河懒得搭理吴大友,走到路边石头上歇息。
没一会儿,吴梦娟跟着曹大壮跑过来。
“爹!这是咋回事?”吴梦娟惊呼,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咋一天过去就变成这样。
吴大友急得哇哇哇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赵兴河看不下去,对着吴梦娟说:“赶紧去找赤脚医生,别在这里耽搁。”
经过赵兴河提醒,吴梦娟这才醒悟,顾不得其他,小跑去找村上的赤脚医生。
五分钟过去,赤脚医生王来江背着个破箱子跑过来。
在吴大友身上摸了一圈,起身说道:“腿断了一根,下巴脱臼了,这才说不出话。”
下巴脱臼赵兴河能看出来,应该是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下巴磕到石块上。
但腿断是怎么诊断的?
难道这村上的赤脚医生医术这么厉害?
出于心中好奇,赵兴河来到王来江身边问:“江叔,腿断了您是咋诊断的?”
见就赵兴河问话,王来江说了句,“猜的!”
???
赵兴河满脸问号,合着看病全靠猜呗。
这也太不靠谱了。
还没等赵兴河接话,王来江蹲下对着吴大友下巴就来了一拳。
这狂野的治疗方式让赵兴河惊呼,这赤脚医生看病这么随意的嘛。
虽然方法简单粗暴,但确实很管用。
一拳下去,吴大友终于能说话。
“疼!”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紧接着就开始惨叫。
见吴大友能开口说话,王来江嘿嘿一笑,对着赵兴河问:“咋样,你江叔医术可以吧。”
“去年公社组织学习,我虽然没学多少,但基本东西还是会的。”
赵兴河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您是一点没学会吧,下巴脱臼不能用拳头砸,要慢慢用手往上拖。”
王来江一听这话,高兴地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懂这些,要不要来做村里的医生?”
说完话,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递给赵兴河。
“把这本书上的学会,你就成了?”
赵兴河狐疑地盯着书问道:“江叔,这母猪的产后护理是什么?合着您是个兽医?”
王来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大队上让我养猪,我这才学习,是这本,你拿着看。”
说完话,递给赵兴河一本已经发黄的赤脚医生手册。
赵兴河可没兴趣研究这个,指了下躺在堵上的吴大友,“您还是赶紧给大友叔治下吧,看他伤得挺严重的。”
躺在地上的吴大友痛苦流泪,终于有人想起他这个伤员了,真不容易。
王来江低头看了看吴大友说道:“你没啥事,腿有点骨折,我给你弄下就行。”
说完话,从路边捡到两个树枝,在吴大友腿上固定好。
可吴大友痛得额头直冒冷汗,强忍着腿上的疼痛问道:“来江,你确定没弄错吗?”
“我咋感觉整个腿都没知觉了,这是咋回事。”
王来江回答:“没错呀,上次生产队老母猪腿折了,就是这样固定,半个月时间就长好了。”
这番彪悍的发言听得赵兴河暗地里竖大拇指。
兽医治病就是狂野,看样子吴大友是死不了。
看到老爹直叫疼,吴梦娟很慌,拉着王来江问:“江叔,我爹到底是咋了?”
王来江摆了摆手,说道:“没啥事,歇几天就好了,死不了。”
刚说完话,李红旗赶着驴车来到青瓦村门口。
一进村就看到老丈人躺在地上发出野猪般的嚎叫。
他连忙跑过来问:“这是咋了,怎么变成这样?”
“早上不还好好的,怎么一上午功夫就半死不活的。”
李红旗心里一急,什么话都秃噜嘴说,听得吴大友想弄死这个小崽子。
巴不得他早死,好占有吴家的家产。
吴梦娟拉了下丈夫,“说是去山上采药,下山时就这样了,幸亏河子给背下来的。”
听到这话,李红旗走到赵兴河身边问:“河子,这到底是咋回事?”
赵兴河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听的李红旗满头黑线,心中暗骂老丈人没脑子。
很明显赵兴河是在耍人,偏偏他还信,想着从后面捡漏,简直是没脑子。
为了不得罪赵兴河,李红旗递了根烟,“这事多亏了你,改天请你喝酒。”
听到这虚伪的话,赵兴河点头敷衍,这李红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暗地里在药材公司告他的黑状,现在又来当好人。
要不是怕连累自身,才不会管吴大友呢,死山上最好!